連雲逸打了一個噴嚏。
他有些開心:“卿卿在想我?”
他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像是小花園一樣的迷宮口,噴泉噴灑着池水,在迷霧之中黯淡無光。
高大的綠牆遮蓋了所有視線,他站在原地測試了一下聯絡裝置。他偏過頭,看到了告示牌。
“已進入失落者領域,代号【愛麗絲迷宮】。”他蹲下身,撿起了地上被撕成兩半的賀卡,目光突然嚴肅。
這個字迹,他認識:“我在失落者領域内發現了S級異能通緝犯【告死鳥】的物品。”
失落者領域内正常信号無法傳遞,此時和他對接的是擁有通訊異能的異能者。
“收到,已上報。專員連雲逸,是否需要支援?”
“不需要。”連雲逸用輕快的語氣說,“現在誰有空來支援我?一個兩個都忙成了陀螺,這件事既然已經交給我,我會好好完成它。”
最後,通訊裡傳來同事的歎息:“注意安全,【告死鳥】的危險級别是最高的,别和他硬剛。”
“我會的。”他起身,“兔子小姐?導遊兔子小姐?可以過來帶個路嗎?”
特殊管理局,失落者領域攻略第一條:按照規則走,别激怒它。
特殊管理局,失落者領域攻略第二條:調查領域背景,找出核心人物。
特殊管理局,失落者領域攻略第三條:在确保誤入普通人安全前,切勿引起領域主警覺。
最後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不要相信領域内的任何失落者。
它們是最扭曲的存在。
一對白色的兔耳朵從灌木叢中冒了出來。金發兔子小姐鑽出綠牆,蹦蹦跳跳:“時間來得及,歡迎新遊客——快和我來!”
“先找出幸存者,這個最重要。”連雲逸說。
...
四面彌漫着霧氣,暗淡的白灰填充劉陽視野。濕冷的霧氣如同密不透風的牢籠,籠罩而來。
卿晨不見了,那個奇怪的兔子也不見了,這裡隻剩下了劉陽一個人。
他跌跌撞撞的在迷霧中穿行,可是腳下的土地在旋轉,迷霧中的深色牆影在他眼前變換,讓他不得不走上已經重複了三次的道路。
“卿晨,你在哪?!”他大喊。
劉陽走不出去,他隻能大喊卿晨的名字,可是沒有人回應他。
迷霧中,藍綠色的巨大身影逐漸清晰。
那隻貓在笑,綠色的眼睛充斥着鋒芒的獸性,咧開的嘴長滿了細小的牙齒。
它緩緩放下自己的最後一根手指。
零。
劉陽眼睛顫抖,眨眼的瞬間後,貓人消失了。
巨大的高牆在他眼中變得矮小,原本将他困死的迷宮在刹那間變成了兒童樂園。他伸出手,手背觸碰到霧氣的濕潤。
‘救救我!’他想喊,但是他突然發現,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軀體。
紅色的撲克牌從迷霧中走出,他們身體薄如紙面,帶着鋒利的刀槍像是一個個訓練有素的士兵,夾道相迎。
劉陽走在這條深入迷霧的道路上,他的四肢很笨重,一步,一步,他低下頭,沉重的雙腿上覆蓋滿藍綠色的皮毛。
他變成了貓人。
綠茵組成的牆壁逐漸現行,紅色的身影越來越清晰。紅桃皇後站在斷頭台旁,裙擺上鋪滿代表愛意的紅玫瑰,如同等待許久的劊子手。
一切都像是一場默劇。
劉陽看不清紅桃皇後的臉,他的思維有些遲緩,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充斥着他的大腦,攪拌着他的腦漿。
他會死,他的頭會被砍下來,他會變成無頭貓人。
卿晨在哪,卿晨為什麼不來找他。
這是懲罰嗎?
撲克士兵在押送他走向斷頭台。下一瞬他眼前的景象又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扒在窗戶上,偷偷去看走出家門的鄰居哥哥。
他爸媽口中完美的鄰居家哥哥,優秀的鄰居家哥哥。
他永遠比不上的鄰居家哥哥。
劉陽好像又看到了小時候同桌的臉,已經模糊的面容上隻有嘴巴在不斷開合,激動得唾沫橫飛。
轉過眼,卿晨在他面前,看着他:“阿姨叫我來接你。”
他嫉妒的鄰居家哥哥,他羨慕的鄰居家哥哥。
“你居然認識他?”同桌在說。
會對他和其他人不一樣的鄰居家哥哥。
他聽到自己大聲的啧了一聲:“誰要和你一起走,神經病!”
臉上卻是無法克制的竊喜。
他仰慕的鄰居家哥哥。
紅桃皇後沉默的臉龐倒映在斷頭台的斜刃上,紅色的頭發像是一顆巨大的龐雜的心髒。
救救我。他說。
求求你,救救我。
像那時一樣,帶我回家。
别丢下我。
藍綠色的貓人站在斷頭台前,露出那一排排尖銳的牙齒。
劉陽混沌的大腦中,隻留下一個念頭——你為什麼不來?
白色的羽毛落在地面上,一瞬間所有畫面都消失了。他倒在綠茵之中,看着手臂上慢慢生長出藍色的毛。
就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他渾濁的大腦自導自演的一出處刑戲碼。
“發現幸存者,已經遭受了感染。”一道年輕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可以确定領域存在空間變動,緻死條件與領域生物有關。領域引導者把我引到了領域生物的地盤——暫時分析執念和替換命運有關。”
那個人走進了,白色的球鞋停在了劉陽的面前。
“你好,還有理智嗎?”連雲逸問。
劉陽呢喃着,反複說着一段話,聲音太小,連雲逸聽不清。他蹲下來,彎腰側耳傾聽,總算聽到了劉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