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不屑。”溫書澈的語氣顯然有些生氣,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瘋,自己都自顧不暇,哪有空管他發瘋。
傅玄意跪倒在他跟前,滿臉痛苦喊着:“為什麼不肯說?一個字都不說!自以為是将我趕走就是對我好嗎?”這個問題好像上回已經說過了?
真是瘋子。
溫書澈怕他狂性大發,本能地往後退了退,生怕他激動起來割腕撞牆,血濺到自己衣服上,畢竟割腕撞牆也不會死,弄髒自己衣服就不太好。
他繼續嘶吼道:“為什麼你一句都不肯說?師尊,隻要你說了,你沒做過,隻要你說了自己的苦衷,隻要……”
“……沒苦衷。”溫書澈看他這狂性大發的模樣,滿臉無辜答道。按照他老人家的腦回路來說,确實是沒苦衷,他做事向來都我行我素,而且一碼歸一碼。甚至此時溫書澈還沒發現自己隐瞞的是什麼讓他如此激動。
傅玄意依舊發瘋一般喊着,發洩自己情緒,似乎帶着懊惱後悔失望……雖然不知道他為何發瘋,溫書澈似乎是被他吓到,從榻上下來,伸手摸摸他的頭,安慰道:“好了,再吵,便罰你戒鞭。”
“師尊快罰我,随意罰,是弟子錯了。”
他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小孩,牛高馬大的個頭還跪倒在師尊面前認錯,溫書澈被他鬧怕了,既然他主動領罰,也可以罰一下,免得以後有事沒事就發瘋,擡手在他肩上拍了幾下道:“罰完了。”
這便罰完了?
傅玄意愣住,拽着他的衣袖,求道:“師尊,弟子領罰。”
溫書澈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他有什麼毛病,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自己都自顧不暇,實在沒心情管他是不是發瘋。稍微思索道:“罰,灑掃幹淨。”
其實溫書澈沒理解他的意思,他做錯了什麼要領罰呢,反正自從回來之後傅玄意都有點神經兮兮,所以有什麼行為都不覺得有大問題,按溫書澈的邏輯,沒什麼好生氣的。
看着内室一片狼藉,橫七豎八放着幾個香爐,裡面都是燃燒殆盡的醒魂香,溫書澈向來不太愛燃香,喜歡自然的香味,除非有特殊原因,例如要真的正兒八經修行,要用醒魂香為輔助。
溫書澈沒有真的生氣,隻是反噬太嚴重,自顧不暇,沒想到互換靈核會有這樣的後果,如果傅玄意真的和君柏眠一起也就罷了,問題他沒有。
罷了。
溫書澈在榻上繼續入定修行,傅玄意一聲不吭在一旁收拾灑掃,換了一爐新的醒魂香,将亂七八糟的畫卷書籍一一歸檔,閉關時期,整個雪鏡湖居都亂糟糟,前幾天尤伽和他的徒弟才收拾完,沒幾天又亂了,他的壞習慣就是不愛收拾,生活技能一竅不通。
如果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和五年前一樣就好了。
日複一日,顯而易見,即使已經閉關修行,溫書澈的氣息越來越弱,幾近回天乏力的程度,像是一個中毒已深入骨髓之人,早已無藥可救,隻能飲鸩止渴,想辦法讓自己舒服一點罷了。
收拾妥當後,添好香料,天色已經快要黎明,其他人知道上神閉關不會過來打擾,也就沒人知道自己在雪鏡湖居中。
安靜到隻有心跳和呼吸聲,傅玄意在一旁看着他雙目緊閉,是個修士看得懂氣息的都能看出,進氣少出氣多,不是什麼好兆頭,傅玄意盤腿坐在榻上另一側,他不敢随意打擾,現在魂于識海修行,傅玄意與他曾有肌膚之親,可以進他的識海。
溫書澈此時在識海之中修複自己的身體,微乎其微好過等死,他的靈魂在識海之中是最純粹的模樣,左側的一半手臂和脖頸都變成透明,如同一塊上好的水晶或是玻璃,身體是代表神的純金色,可見金色的部分想修補着身體變為透明的部分,每當修補了一點點,卻如金箔脫落般灑下,透明的部分就是他身上的缺口,修為和靈力都會從缺口之中流逝。
傅玄意在識海之中是銀色的,他是半神,魂蝕後至今都是這模樣,之前被打得最厲害時,因為虛弱還會維持不住正常模樣,漏出自己銀色的眼睛。
溫書澈知道他會闖入,沒想到這麼快就将雪鏡湖居收拾幹淨,依舊保持着打坐的姿勢,緩緩開口道:“出去。”
傅玄意學着自己平常那一臉無辜的模樣,悻悻道:“抱歉,之前我還誤會師尊……”
其實到現在為止,溫書澈都不知道他誤會什麼,做錯什麼,隻知道他之前有事沒事就發瘋,見他不回答,傅玄意又道:“讓我來。”
“出去。”溫書澈依舊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