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帝君抱着西瓜和許雪寄帶來的酒壇子,頂着九分醉意半分清醒還有半分胡說八道,摟着許雪寄坐在門檻石上:“你說凡人死之前能不能知道自己會死?”
“有些會,有些不會。”
“神也會嗎?”
“大多都能算出自己天人五衰。”
冥王帝君有點失落:“噢……我想天帝了。”
許雪寄聳聳肩:“想他幹嘛?死都死這麼多年了。”
“也是……”冥王帝君将臉埋在他肩上,抱着他,“為什麼,真神也會天人五衰,天帝放得下他的天界,放得下他的權力地位嗎?”
“放不下就不能天人五衰嗎?”許雪寄有點嫌棄地拍拍他的背,“你們鬥這麼些年都沒鬥出個結果他就撒手人寰,别說今天才舍不得他。”
冥王帝君長歎一聲,失落道:“要是天帝還在就好了,他不是我的敵人,他是對手,我們做的事情本質差不多的,不過立場不同,我要是天帝,估計也就隻能比他好一點點罷了。”
天帝是壞的嗎?大抵不是。
但天帝并不慈悲,不是什麼大慈大悲的神,甚至還像人類一樣有點自私,隻讓好的事物浮于表面,而且非常貪戀權力和地位。
可能有一些人,便是模仿了天帝的行為,而他們不是天帝,才被定義成壞人。
所以天帝大抵也不是好的。
“小雪,可能我要天人五衰了。”
許雪寄愣了一下:“怪不得你懷念起他了。”
神也是會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天人五衰,神要算出來并不難,何況是真神?
冥王帝君笑道:“好神奇,神在自己快天人五衰的時候,不用算就知道。”他站起來,仰視着整條生死胡同,所有生死的瞬間,身為冥王帝君都可以知道,有出生的喜悅,也有遲暮的死亡。
許雪寄扯住他的衣袖,微微皺眉安慰道:“是錯覺嗎?不會是真的吧?”
冥王帝君絕望地回頭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已經開始了。”
“别這麼看我,”許雪寄躲避着他的目光,“我頂多去幫你看看是不是妖族在搞事罷了。”
冥王帝君搖搖頭,絕望道:“沒用的……我知道你連天界都不要,但是冥界能不能……幫我……”
“你也知道我連天界都不要,冥界是你的,别想塞給我。”
回想到這句話時,許雪寄的思緒回到了此時此刻……自言自語道:“别想塞給我……”
他身後的判官們,哪聽他的話,以為他說的不要把公文塞給他,便更要将公文塞他手上,許雪寄一回頭,抱着公文的判官幾乎都将公文堆在他臉上……
許雪寄無奈隻好抓狂地接過公文,一份一份蓋上代理冥王的印鑒,所以說,他是真的不想管這個冥界……不管是什麼原因。
何況他也不是什麼有多大責任心的主兒,極限已經是到這一步了,再多,也不可能有更大責任心。哪怕是自己蛇鼠一窩幾十萬年的豬朋狗友,也是這麼說。能不管,就不管。
看完一堆公文之後,判官們一個個心滿意足離開了生死胡同,許雪寄輕輕撫摸着白銀大門,小聲自言自語道:“要管,你自己回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