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壇酒還沒喝完,就如同他們的相似一般短暫,最後一絲陽光從天邊落下,元司期盼的目光看向月光升起的地方,伸手想摸摸那清冷的月光,嘴角依舊挂着微笑,身體漸漸化為光,消散在空氣之中。
在這一刻,天帝在自己寝殿之中回過神,床邊跪滿了神仙,手依然與元司準備觸摸月光的手勢一般……
才回過神來,天界沒有月光,自己依舊是天帝,天界沒有月光。
他蒼老又沙啞的喉嚨,擠出幾個字:“太微沒來嗎?太微呢……”
一尊真神隕落,今天的月光依舊升起,冥王帝君怔怔看着元司化作光的方向,空蕩蕩的座位上仿佛從未有過誰坐在上面。
天人,五衰。
最後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原來真神在天人五衰時,會有七天成為凡人,在第七天的黃昏後消失,大概是命運賜予他們再好好看一次世間的回光返照機會。
元司不在了,小明也死了。
寝殿之中似乎依舊萦繞着最後那句“太微呢?”,但天帝已經徹底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其實到了盡頭,輸赢毫不重要。
後來冥王帝君和許雪寄閑談聊起關于元司的事,他懷念起元司,也後來會懷念起天帝,每次許雪寄都拿這個笑他:“你和天帝還真是天煞孤星,臨死前還不忘和你玩幾天。”
“天帝臨死前喊的是你。”
其實神仙可以選擇自己用什麼模樣示人,也就是說,元司才是天帝本來的面目,那長眉白須的糟老頭子模樣才是僞裝?
又或許是時間久了,天帝忘記自己的樣子本來是那面帶微笑,朝氣滿滿的模樣。
期間限定的元司與小明,已然不複存在。一段期間限定的友情,一個故去的對手,全然不重要。
想起這件事,許雪寄依舊徘徊在生死胡同之中,天帝在開始發現自己天人五衰時就留了不少寶物和一份讓他登基為天帝的懿旨給自己,而冥王帝君也一樣,發現自己開始天人五衰時,又留了冥界給自己,都一個樣,沒意思。
但許雪寄非常自私,他不想要冥界,不想要天界,也不想成為真神,現在的每一步,都是自私的角度上選擇顧全大局,自己的利益為首。
許雪寄要去雪鏡湖居,既然用青帝城把自己釣出來,魚兒是要上釣的,便去看看究竟是想做什麼。
溫書澈依舊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樣,用治标不治本的方式有什麼大用呢?在脂玉鎏梨樹下放了一張八仙桌,他們烹着茶等他。
“我面子可真大,竟然早就在這等我。”
溫書澈點點頭淡淡道:“貴為代理冥王,本座等等你又有何難度?”
傅玄意沒有說話,給許雪寄倒了一杯熱茶,請他坐下來慢慢說。
許雪寄玩味地看着杯子:“世間上能有多少人可以喝上這一杯茶呢?寒梅雪水,雨亭昙花露水,再泡上百璇花。”
溫書澈也懶得跟他繞圈子:“喜歡就帶點回去,冥王還活着吧?”
“天人五衰了。”許雪寄喝了一小口茶,微笑道,他沒有說謊,确實在闡述一個事實。
“魂魄尚在,不算真天人五衰。”溫書澈如是道。
許雪寄點點頭,默認這個說法:“要是冥王帝君還能管得了事,也不是我管冥界了。你要的,我可以做到,但我要的你能做到嗎?”
“不知道你要什麼,”溫書澈托腮裝傻起來,無辜對他道,“你又豈知本座要什麼?”
“我們,一樣。”許雪寄掃了傅玄意一眼。
他們要的确實都一樣,本質上沒有分别,都隻是想安安靜靜與所愛者生活。
溫書澈依舊一臉無辜,裝傻道:“但願想要的是一樣,成交。”
傅玄意看這情況,他不明白成交什麼,甚至隻聽懂了冥王帝君還沒死而已,其他還不明白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