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是子恒沒用。”

溫書澈看着三個徒弟，欣慰地點點頭，依舊目無表情，也許是因為死前的痛，又或許是因為他本來就沒有表情：“都很好，不疼。”

許雪寄在法陣外微微别過頭去，他見不得這師徒情深的戲碼，早就全然知道發生什麼事，心想他們，沒準師兄師姐師妹都不知道傅玄意早就和師尊睡一張床上呢。

看不見的暗處之中，隔着一道黑色的屏風，冥王帝君在屏風後，被黑暗遮掩着一切，一雙墨黑的眼睛看着他們，沒想到還真有辦法阻止天人五衰。

傅玄意想伸手，卻馬上收回去，他知道活人是碰不到靈魂的，盡量平複着心情，如平常模樣對他道：“師尊，我想陪你去投胎。”

之前溫書澈就怕自己死後他會發瘋，早就和他說清楚自己會離開一段時間，隻是沒說自己是死，但沒有聞淮的出現，溫書澈不會立定決心用時間福音，能自己鑽研到這個法術，自然也會有别的神仙對此類有研究。

身為半神有半神的好處，在星盡衡海打三天麻将，溫書澈了解到明昭羽是半神半仙，基本上沒有氣海的限制，但也有一定拘束，卡在半神階段能利用無盡氣海修行，比神方便很多，而他主張讓傅玄意魂蝕也是為了他可以沒有氣海的限制，全然無限氣海，可是一突破半神階段，氣海便如尋常一般受到限制，隻是氣海很大，幾乎沒有拘束。

“不許。”溫書澈一口拒絕，半神要是轉世投胎，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師尊，讓我再陪……”傅玄意的語氣放得很輕，還沒說完，溫書澈便搖搖頭讓他不必再說。

蘇芷幽連忙撒嬌道：“三師兄也就算了，讓我陪陪師尊嘛……冥界我可是熟得很呢。”

“曦甯，冥界冷，回去吧。”溫書澈知道年茉绫在冥界留了多少年才轉世，冥界再冷也冷不過雪鏡湖居大雪冰封，雖然是從前的事，他看着蘇芷幽那頭白發也很是心疼，究竟當年是被麒麟族背刺成怎樣，才成現在模樣？

也罷。

尤伽向來懂事，也最能明白師尊的心思，便道：“子恒會陪着璟之，看着曦甯，護好淨世，請師尊放心。”

許雪寄心中暗道，這三個徒弟的腦子都不太好使，果然是同出一門。溫書澈哪會不知道尤伽懂事，早就給他準備好了一份很驚喜的禮物，卻想給他一個驚喜，讓他親自發現，隻道：“别累着自己，多出去走走看看。”到外面走走，去發現師尊給他的大禮。

“子恒謹遵師尊教誨。”尤伽拱手禮道。

罷了，尤伽擔的責任太多，他擔當着整個宗門，早就該給他這點獎勵，順水推舟也好什麼也好，尤伽值得擁有這一份禮物。

見大師兄都這麼說，傅玄意和蘇芷幽也拱手道：“謹遵師尊教誨。”

在暗處一直看着這一切的冥王帝君，眼中流露着一種莫名的羨慕，不知道為何羨慕，也不知道羨慕着什麼，年茉绫不到二十，父母親姐皆被麒麟族虐殺，沒人為她賜字，到死時也不過才二十三，冥王帝君惜才，為她選了賢惠的母妃，和英明的父皇。

此時，蘇芷幽能撒嬌的長輩已為她賜字，像是能彌補年茉绫無長輩為自己賜字的遺憾。

為什麼冥王帝君會有點羨慕，他在羨慕什麼？自己也說不清。

實在說不清是羨慕什麼。

好像是羨慕有一位長輩，還是羨慕有這麼幾個徒弟？他燒了一道符，吩咐阿泱将陶麗寶帶來……

“師尊！”

阿泱去輪回街中尋了陶麗寶的靈魂，馬上就送到生死胡同這邊，在胡同口陶麗寶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從胡同口飛奔入殿中。

确實是羨慕，說不清到底是羨慕什麼，反正便是很羨慕，尤其羨慕是有資格相聚在這裡生離死别。

阿泱緩緩從生死胡同中走來，看到這場景，沒什麼反應，緩緩步入黑暗之中，低聲禮道：“帝君。”

“阿泱，我許久沒看過煙火氣，最好的家世是什麼樣的？你知道嗎？”冥王帝君的目光依舊注視在眼前的他們之中，是羨慕也是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