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從今而後,青帝助冥界一戰,就會寫入書籍之中,傅玄意的名字可能更加響亮,也或許更加惡名昭彰。
活人不能留在冥界很久,會傷身傷魂,除非當了判官鬼差。剛結束,他們便回了仙界,而溫書澈還留在冥界等投胎,冥界再三保證特别通道,全程最好服務,生怕被找麻煩似的。
當然許雪寄還是很有信用的,之前冥王帝君許了一個位置給年茉绫,但蘇芷幽不可能去冥界當判官的,所以之前許雪寄就答應将那個位置走後門給陶麗寶,當她從淨世帶鬼晶石的功勞,但冥界也有冥界的規矩,陶麗寶隻能從鬼差考到判官,也算不錯。
剛回來,他們三師兄妹從雪鏡湖居回的,溫書澈的金身在眼前要處理,蘇芷幽提議用青龍盤巢收着,本以為傅玄意會有其他想法,卻沒想到也同意了,畢竟明昭羽用青龍盤巢也收着她的金身三萬多年。
隻是他看起來很失落,在師兄師妹面前不需要有任何僞裝,如果自己現在還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估計會抱着他們放聲痛哭一場,但已然不可以。
看着青龍盤巢的巢骨将溫書澈的金身卷起,蘇芷幽将青龍盤巢收回,看着傅玄意的眼神,她忍不住道:“要不三師兄将青龍盤巢收着吧,反正我們都得等師尊嘛,大師兄忙,我又貪玩,還是你穩妥點。”
“罷了,師尊也說隻是暫時而已,我整天丢三落四,還是你收着吧。”
傅玄意想裝出一副很坦然的模樣,隻是他的眼睛之中流露着不舍。
化雪後的雪鏡湖居看着有那麼些不順眼,傅玄意打了個響指将整個雪鏡湖居重新布了一層厚厚的霜雪,如同從前那般,隻是卻感覺到這裡空蕩蕩,少了靈魂。
之前溫書澈怕自己離開之後他會發瘋,不負師尊所望,他沒發瘋,還幫背了一個鍋,縱使世人眼中從今而後他成了毀天界的邪魔外道,也算問心無愧。
傅玄意對他們道:“如果從今而後,我要是成了魔頭,被人人喊打的話……”
蘇芷幽搖搖他的手臂,撒嬌似的安慰道:“三師兄,今日的事我們三個都有份,誰都脫不開關系,你還擔心那狗太微不把鍋甩給我呢?我,臭名昭著從不否認,一點都沒怕過呢!”
“你們倆說什麼胡話?”尤伽搭着他的肩膀,“哪怕你們真墜了魔道,我也還是你們的大師兄,天大的事,大師兄擔着!”
——遠處,一把凄冷的聲音似乎聽到這句話,喃喃自語道——尤子恒,你從前為何不對我說這句話?
至于這把聲音是誰,似乎不重要,也似乎很重要。
死,真的好痛,灰飛煙滅的痛依舊萦繞在自己腦海之中,衡海的風在三萬年前吹亂了年茉绫鬓邊的白發,攏于耳後也依然被風吹拂面。兩百年前在衡海的海岸線上,錐心刺骨,心痛身痛,以為灰飛煙滅已是結束,卻沒想到自己還能回來。
不知是嘲諷,還是神明對自己的不公呢?
宋茗在衡海的海岸線上沒有說錯半句話——不負天下,獨獨負我。
在自己死後,尤伽還拜了上神為師,成了宗門長老,連衡海道尊也是他的師妹,自己果然是他修仙路上的絆腳石,怪不得他可以不負天下而——“獨獨,負我。”
宋茗并不知道自己為何複活,他醒來時是在一個陌生的冰窖,生前沒去過淨世,是醒來時他走出一個冰窖,冰窖在一個房間之中,房間中的陳設是尤伽的喜好,他意識到這是尤伽的房間,果然從房間的公文之中發現,這裡是淨世,尤伽已是一屆長老。
淨世可是有上神護佑的大宗門,原來自己死後,尤伽已經混這麼好了,看來是自己從前活着的時候礙事了。
原來在自己死後,天下之大,尤伽終于可以誰也不負,混得這麼好。
自己,原來這般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