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剛好木坊那邊定制的木櫃送來了。蘇合香吩咐下人把它搬到月華院。
府中的院子,就屬月華院最氣派。
主屋是最大,最明亮的。
屋中的一切陳涉都是蘇合香精心設計,臨時用的舊衣櫥撤了出去,配上這新定制的楠木百花纏枝彩雕櫃,整個屋子氣派了許多。
沈枝羽的衣物不多,每個季節不過三套,比起女子來說,實在是少的可憐。
整體顔色都是偏暗深色,沒有一件是明豔的。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他穿過的那件月牙袍來,仿佛明月皎皎拂身,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不久,門外傳來腳步聲。她把衣物都整整齊齊地疊放到櫃子裡。
“夫君。”她款款行禮。
“這櫃子是新做好的,舊的已經搬出去了,所以就擅自替夫君把衣裳都換過去了。”
“有心了。”男人身着月牙色雲紋春衫,高大的身形把門前的光都遮住。
面容一般都藏在陰暗中,看不出情緒。
她的有心何止隻是一個木櫃?
芙蓉紋路的窗半開,隻要陽光一照,地面就會投射出姣美的紋路。漆嵌百寶屏風将室内橫做兩面,不顯狹窄反倒多了幾分精緻。
床榻,衣櫃,桌椅,古架……
所有的一切不假他人之手。
隻是他沒看到,或許也不會注意到吧。
沈枝羽看她沒說話,主動開口道:“回京也有幾日了,想來也沒去拜見你父親。”
他居然主動談起這件事,蘇合香連忙接道:“父親和母親都很想見你,之前花雨城險些被淹,二老擔心得吃不下飯,這次你回來,他們還特意送了筆墨讓我轉交你。”
說着,連忙去喚香桃取來。
他揉了揉眉眼,看樣子頗為疲憊,“那明日上午去吧,不過我隻有半日得閑。”
這幾天像個陀螺一樣忙得團團轉,晚上入眠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明顯能感覺到身體的疲倦,明早的時間是他好不容易擠出來想要放松的。
“半日……半日也是可以的,父親隻要看到夫君,便高興了。”
這兩年,她也嫌少歸家,想想距離上次回去已經過了五個月。
上次回去見阿弟,已經有她的胳膊高,不知這次回去,是否已經和自己齊平?
單是這麼想着,心裡已是欣喜萬分,恨不得馬上收拾好立即出發。
“謝謝夫君!”她眉眼彎彎,一雙好看的杏眸像是盛滿了露珠,盈光閃閃。
“不過,夫君為何突然想到同我回去?”
她目光生怯,似乎是不相信他的舉動,男人眉頭皺起。
“怎麼同你去不得?”
蘇合香連忙搖頭,“妾身隻是看夫君公務繁忙,想着應當是沒時間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不過還是露出一抹笑意。
想來他應該也是在意蘇家的。
“剛才路過前廳時,看到陳将軍府的下人來訪,說是答謝府中娘子的救命之恩,想來府中會醫術的娘子隻有你。”
這才讓他想起已冷落妻子許久。
他的目光露出了幾分探究來。
陳化德乃是玉林将軍,官位比他還要大一級。
在他還沒有入仕的時候便聽說過他過名聲。
骁勇善戰,方正不阿,是一位值得敬佩的武士。
“将軍……原來那位是将軍夫人麼?”
蘇合香眼睛瞪大,之前她們說過要回将軍府,當時她一心把目光都放在男童身上,并沒有注意。
“隻是恰巧碰到相助而已,那位将軍夫人實在是客氣了。”
沈枝羽颔首,語氣依舊不鹹不淡,“你做得不錯,但出門在外還是小心一些,治病救人也要看對方的地位,深思熟慮才可出手。”
這是教她處世之道嗎?雖然很現實,但不得不說确實是這麼個道理。
她咬唇應下,“夫君說的是……”低垂的眼簾也遮不住眼底的落寞。
在蘇文強還沒被貶官的時候,醫術是堅決不讓她碰的。
母親也曾說過,女子若是碰這些,以後怕是會被夫婿嫌棄。
直到去到雲錦,蘇合香才能光明正大的學醫術。
她現在已經是四品官員的妻子,若是還去給平民百姓看病,那确實是會遭诟病。
前一晚,蘇合香就讓香桃收拾好東西,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已經起身做準備。
沈枝羽在書房中,聽遠山說他是在忙着寫些什麼。
她靜靜地候在門外等候,目光朝着雕花木門望了一次又一次。過了好一會兒,人才緩緩出來。
“夫君,都準備好可以出發了。”
得知要回門,她早已派香桃将消息傳回去。
男人點頭,吩咐好之後兩人便坐上馬車。
沈家自從搬到京城,所有的行頭都從頭到腳煥然一新。
馬車自然也是嶄新無比。
而有一輛馬車隻有沈枝羽出門的時候才可乘坐,但馬車隻是外頭看起來氣派,裡面的裝飾過于簡潔,隻是大氣雅緻許多。
他向來喜歡簡潔,不喜華麗奢靡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