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老夫人有請。”
跟着丫鬟穿過長廊走到華德院,剛進屋子就老夫人躺在床上,皺着眉頭似乎是頭痛,蘇合香上前幫她揉按太陽穴。
隻見老夫人将她的甩開,唉聲歎氣道:“哪裡輪得到你來幫我按,真是折煞我老婆子了。”
看着這端起來的态度,蘇合香不知道哪裡又惹到她了。
退到一旁低着頭小聲的詢問道:“母親怎麼了?”
“還問怎麼了?你說這家好好的都是因為大房管得好,如今這就換人了,整得雞飛狗跳的。”
她在一旁聽着感到很莫名其妙,沒等開口問,老夫人就把話都說出來了。
原來是沈枝羽找老夫人,把她同意把掌家印從大夫人手裡拿出來,讓蘇合香來管。
他才是這個府裡當家的,這管家的自然是由他的妻子掌管。
蘇合香一臉驚愕,顯然不知道他居然做這樣的事。
怪不得路過花香院的時候,聽到陳芸在謾罵,原來說的就是她呀。
老夫人抓着她的手好說歹說,勸她不要争這個位置,畢竟陳芸還懷着孕,萬一出了什麼事這全家都不得安甯。
蘇合香自然知道她是孕婦不可讓她生氣,況且自己也沒有做好掌家的準備。
她解釋了一番,老夫人聽着确實沒這個意思,這才放心讓她走。
回到星落院的時候,屋子裡面已經點了夜燈,昏黃的燭光從窗扉透出,映着兩隻比翼雙飛的鳥兒。
蘇合香走了上去,看到屋内影影綽綽映着一個人。
隻是單看影子,就能感覺到那迫人的壓力。
沈枝羽已經坐在裡面等着她了。
“夫君。”她緩緩上前。
“我剛從母親那裡回來,掌家一事已經聽說了,多謝夫君。不過大嫂身子不好,母親說還是不要讓她動了胎氣。”
“這事情由你來決定。”
他慢慢擡眼,“外頭那些流言蜚語,你大不必聽,我說過有些東西該是你的就是你的。有什麼事情同我商量,我不希望這件事情再發酵下去。”
聽出了他心裡的不滿,她知道他是不滿意自己回娘家。
男人的聲音沒有參雜任何情緒,但落在她心頭就如同珠玉落地,發出碰撞刺耳的響聲。
原來,他向母親讨要掌家的資格,是為了安撫她,給她面子。
蘇合香不由得苦笑,殊不知這樣更是讓她陷入兩難的境地。
大房恨她,母親不滿她,到時候新婦入門,自然也不會和自己站在同一陣地。
到頭來,被孤立的隻有她一個人。
這不是寵愛,是捧殺。
他怎麼會不知曉呢?
他也一定知道自己不會答應這件事情。
低着頭沒有再說話。
或許是以為她還在因為外頭傳的流言蜚語感到傷心失落,沈枝羽聲音放軟,“隻要你誕下子嗣,并沒有人能撼動你,在她沒有入府之前,我也會常在你這裡留宿,以後這些家宅瑣事,我不想再傳出去讓外人聽。”
她咬着唇,點頭同意。
明明丢臉的是她,卻好像是她故意傳出去似的。
他做事向來低調不喜聲張,如今因家宅之事讓他多此被人提及,心裡已經是萬分的厭惡。
看着面前眼尾染上紅暈的女子,他上前将人抱起,放置在床榻欺身上去。
聞到發梢間若隐若現的檀香味,他問道:“可是去上香了?”
蘇合香撇過頭,小聲地回道:“是去七寶山了,母親說那裡有個送子觀音廟很靈驗。”
她面色瑩白,唇色因啃咬泛着誘人的殷紅,烏黑色如瀑的墨發散落在床榻,襯得那張小臉越發動人。
“這些東西事在人為,不必過多去相信。”
他從來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
因陳世奇的話,他特意去調查了國師,才知曉皇帝迷上了旁門左道,凡事做決策前都要請國師算上一挂。
天氣漸漸炎熱,有的地方已經開始鬧起了旱災,之前被洪水沖垮的災民也沒安頓好,而這一切都是要聽從國師的建議,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這不僅是誤事,還誤國。
祭天拜佛隻是祈願,但凡事都得聽從上天的指示,簡直就是荒謬至極。
他眼簾微垂,望着她的眼睛,“隻是去拜那送子觀音,沒有去求什麼道士算卦吧?”
蘇合香心裡一驚,心想這事怎麼也能知道。
看她這樣的反應沈枝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臉不由得沉下來。
“都是坑蒙拐騙,專門騙你們這些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
聽得出來,他很痛恨這樣的行為。
緊接着又問道:“可有求什麼符紙之類的東西?”
“沒有,沒有的……”她連忙矢口否認道。
鈴铛什麼的,不算吧……
“那就好,我不允許府上有這樣的邪門歪道出現。”
聽着他的警告,蘇合香隻是慌忙點頭。
說完之後,沈枝羽又詢問她為何跟沈菱一起回來。
她将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他眉頭越來越皺。
突然起身,“還以為隻是和同窗遊玩,看來還是罰得少了。”
隻知道她逃學,沒想到居然還去了賭坊。
說着步伐匆匆走了出去。
“同窗……”
蘇合香想了想,把香桃叫了進來,讓她去查查沈菱在書院裡有什麼交好的朋友。
第二天一早香桃便回來了,帶着聽到的消息跟她說了一遍。
“你是說跟她交好的那名同窗,眉眼長着一顆紅痣?”
“是的娘子,奴婢還去調查了那位姑娘的家世,似乎……有些窘迫,聽說她爹是個門下主事,得罪了人進了官府,花了很多錢才撈了出來。”
香桃眼裡困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對沈菱的事情感興趣。
“那她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香桃頓時“啊”了一聲,想起來了。
“她還有一個哥哥,聽說街坊說是個龍鳳胎。”
蘇合香低着頭,緩緩喝了口茶。
總覺得哪裡有些怪異,但是又說不上來。
“娘子,您的手背好些了麼?要不要奴婢給您弄點藥膏敷上去。”
“手……”
蘇合香眼睛一亮,這下子終于明白怪在哪裡了。
不管外貌長得再相像,那骨節是騙不了人的,當日那雙手,分明是男子的手。
看人的眼神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