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将眼底的慌亂隐下去,故作鎮定問道:“是這府中丢了什麼東西嗎?你同我好好說。我會找給你。”
男人眼裡帶了幾分譏笑,“丢倒是沒丢,反倒是進了髒東西。”
含沙射影的話已經聽出來了,蘇合香心裡開始打鼓。
明明是趁着夜半沒人的時候才去的,他怎麼會知道?
“我不知道夫君說什麼。”
都到這般地步了還不肯承認。
男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待會你就知道了。”
他讓孫媽媽先是搜了一遍她的身子,最後連香囊裡面的東西也全部倒了出來,沒有找到。
之後才開始翻箱倒櫃,亂翻一通。
香桃看着于心不忍,好幾次忍不住開口讓她小心一些,孫媽媽全當聽不見。
所有東西都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
她先是在床鋪上翻了一遍,最後又來到了梳妝台前。
實際上孫媽媽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麼,當時隻是聽到有類似鈴铛的響聲,但是黑燈瞎火,也沒見過到底是何物。
隻好将裡面的東西都拿出來搖晃。
盒子晃動的時候,最上層的抽屜不小心打開,裡面一塊白色的玉掉了出來。
“砰”地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孫媽媽眼睛一亮,“是……”
随後搖了搖頭,“不是這個。”
“夠了嗎?”東西破碎的那一刻身子比腦子更快先一步蹲下去,聲音像卡着尖刺迸濺出破碎的尾音。
白皙的手指将碎玉攏在一起,即使劃傷指頭染上血色她也全然不在意。
香桃知道那玉蟬對她來說,看得比命還要重要。
忍不住在一旁小聲的哭起來,“這是娘子最稀罕的一塊玉。”
孫媽媽低下腦袋,讪讪着不敢說話,眼睛望向一旁的沈枝羽。
他仍道:“找。”
“不用了。”
蘇合香眼眸猩紅,聲音哽咽,溫婉的眸色變成一灘燃燒着怒火的死水。
沈枝羽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幅表情,手指微松,終是逼自己硬下心。
“那就自己拿出來。”
她艱難地走到長櫃前将藏在裡面的鈴铛拿出來。
孫媽媽隻是看了一眼就認定道:“對,就是這個。”
“前兩晚我都看到夫人三更半夜偷偷去到那新院子裡頭,拿着鈴铛對天上搖搖晃晃,嘴裡不停說些什麼,還以為是中邪了!”
“怎麼半夜搖鈴铛還犯了這沈府的規矩不成?”
蘇合香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對峙。眼睛紅彤彤的,極力抑制住眼淚。
一顆淚珠沒忍住從眼角滑落,沈枝羽伸出的手陡然被打斷。
“不勞煩。”她聲音很冷。
他收回手,目光望向她懷中贓物,“沈府是沒這規矩,但若是是正常人怎麼會夜半三更去那裡搖鈴铛?之前我就同你說過不要去信歪門邪道,你這鈴铛用來做什麼?”
“當然是用來祈求上天保佑。”
他看了一眼孫媽媽,對方心下一驚,連忙道:“可是這祈福又不去寺廟,不燒香燒紙,這搖鈴铛……”
突然,她想起了什麼。
“老奴聽道士說過,這鈴铛啊乃是招魂的!”
“招什麼魂?為什麼偏偏要去那處?”
那是新婦的住處。
孫媽媽心裡頓時冒出一個膽大的念頭,“這是借運!”
“我聽說有女人生不出孩子,會借其他女子的運,将她們的子女宮奪在自己的名下。”
香桃連忙否認道:“不可能!我家娘子心地善良,怎麼會做這些有損陰德之事?”
“是,我承認。”
“娘子……”香桃驚愕地看着她。
蘇合香本以為自己會哭出聲,但沒想到卻是意外的冷靜。
她語氣平淡,心裡沒有絲毫的恐慌,甚至現在突然很想大笑出聲。
“是我聽信道士讒言,說這樣能招來子女運,是我一時鬼迷心竅,還請夫君責罰。”
東西已經搜到了,男人命令下人都出去。
屋内隻剩下兩人,那鈴铛落在地上沒人去撿。
沈枝羽朝着蘇合香伸出手,後者隻是呆呆地望着,不明白什麼意思。
“把東西給我。”
她往後退了一步,緊緊地攥着手裡的碎玉,“這是我心愛之物。”
印象中,這是第一次忤逆他。
沈枝羽也沒有逼她,隻道:“既然你認錯的态度誠懇,那我也不追究你。”
聲音陡然變得嚴肅,“但這個方法,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有用。”
她心裡自然是明白的,但此刻卻不想說話。
心似乎也随着玉佩碎成了一片一片,手已經感覺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