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了?”
“回娘子,您睡了有兩日了,姑爺說是摔了一跤傷了脖子,他抱着回來的時候奴婢看到傷口已經包紮好了。”
她小聲地嗔怪道:“也太不小心了,不過娘子放心,奴婢隻是跟姑爺說您是去看大夫了。他也信了,隻要不說露餡就不會知道。”
平日總是擔驚受怕,這個時候膽子竟然大了起來,還教她說謊。
隻是她不知道,這件事情早就已經暴露了,而且比想象中的更要嚴重。
一塌糊塗。
蘇合香沒有說話,掃了一眼屋子,“把咱們的東西都收起來吧。”
香桃不明白,“收起來做什麼?”
也對,用不着收起來。
眼見她遲遲沒有說話,香桃隻好給她熬安神的湯藥來。
一直到晚上,屋内被夜色籠罩朦胧一片。
香桃進屋點起燭火,才發現那安神湯一點沒碰,就連飯菜也是一口都沒少。
女子已經坐在床沿,面容沒有任何情緒。
香桃很擔心,但隐隐約約覺得,還是不要打擾為好。
于是隻是将冷掉的飯菜撤走,人也退出門外。
一直到過了許久,還是仍未見屋内身影有動靜。
她忍不住跑去月華院,求到沈枝羽面前。
“求姑爺看看我家娘子吧,她之前已經昏迷了兩天,今兒醒了卻是一滴水都沒碰,再這樣下去,怕是會撐不住的……”
沈枝羽來到星落院時,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
女子就像一個沒有生氣的精緻木偶,隻需要擡一根手指,就能随時倒下去。
站在屋中片刻,她仍是沒有出聲的意思。
“絕食是什麼意思?”沈枝羽站在她面前,眉梢帶怒,不似往時那般清遠疏淡,而是呈着一股銳利感。
女人隻是擡眼看他,依舊沒有回答。
他嗤笑一聲,“也是我太過愚笨,院子裡的梅花都冒着綠茬在提醒我。”
寄春,梅也。
“怪不得之前院子裡光秃秃的什麼都沒有,突然種了梅花,原來你是知道他要回京了,想和他舊情複燃是嗎?”
蘇合香張了張嘴,想說不是。但又覺得這兩個字太徒勞,曾種在蘇府的梅花已經說明了一切。
沉默須臾,“叮——”地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在地上。
是那枚鈴铛。
緊接着鈴铛被他踩在腳下,變得跟紙一樣扁。
一張黃色的紙張飄在她膝頭,上面是她的字迹。
是命香桃買的藥。
“你可有話說?”
蘇合香苦笑一聲,“夫君不是已經都知曉了嗎?”
她竟是連解釋都覺得多餘。
沈枝羽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質問是這般可笑。
這綠帽子嚴嚴實實地扣在他頭上,居然現在才發覺,還真以為這個女人為了想要他的孩子付出諸多。
他喉結滾了滾,替她把話說出來。
“這鈴铛是想讓祈求他平安順遂,這藥是用來避子的好讓你跟他方便遠走高飛,你裝神弄鬼,甚至還不惜傷害自己,就為了那個男人!”
此時心中有一團火焰熊熊燃燒,不知是怒火還是妒火。
他的目光落在包裹着紗布的頸項上,那果決赴死的神情,竟然有一日出現在這柔軟女子臉上。
真真叫人意外。
沈枝羽不明白,“既然當初有心上人,為何還要設計進我沈家?”
似乎已經猜到了她下一句是什麼,直接堵道:“你連死都不怕了難道還怕那父母之言?”
蘇合香眉梢染上哀傷,終是把實話說了出來。
“我也不想,隻不過宣王妃逼得緊,若是我不嫁人,我爹娘和全家都會入獄。”她眼角泛紅,身子微顫,搖搖欲墜。
事情好像就突然說得通了,那宣王妃心狠手辣,怎麼會容忍一個關系自己兒子仕途的女子活在眼皮底下。
“既然你也不喜這樁婚事,那日為何還要勾引我,你明知道我對你也……不感興趣。”他又逼問道。
那夜他是喝了酒,但連微醺的程度都達不到。
她主動寬衣解帶,白膚紅唇,一時間不知的竟是迷了心竅,回過神來軟玉在懷。
閉上眼睛不想去回憶,“明明你可以跟我說明緣由,從此可相敬如賓,我也絕不會碰你。”
蘇合香低垂的眉目,不敢看他。
輕飄飄的語氣卻如千金墜,直接砸在他心頭,險些喘不過氣。
她說:“那日他來尋過我。”
為了想讓自己死心,借着沈枝羽,她用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
沈枝羽怔然,“所以,那夜你隻是利用我。”
她不說話,就是在默認了。
“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來,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我沈某居然有一日被一女子洗刷地團團轉。”
“他如今這般身份,你還肯跟他遠走高飛,到底是許了你什麼東西?”
“他沒有許我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