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讓孫媽媽晚上守在那裡，剛好撞見了不該見的人。”

“所以這件事，夫君知道是大嫂做的？”

他沒有說話，已是默認。

月華院在沈府算是最奢華的院子，屋子裡的裝飾也都是最風雅高級，不過因為陳設放得少，所以顯得格外冷清。

當初老夫人讓下人把寶貝的東西都往這裡搬，如今看起來減清了許多，應當是他的命令。

“那這樣會不會誤會了孫媽媽？”

外頭的烈日從窗扉射進來，地上一片金黃色。

他身姿修長提拔，面容清隽，光随着他翻書的動作偶爾落在骨節分明的五指。

手中拿着一本不知寫的什麼書，蘇合香大概掃了幾眼，大概是和治水有關。

沈枝羽平日裡即使無事可做也會拿着書默默地看着。

學識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皇上的信任和百姓疾苦，他都不想辜負。

似乎對她這般軟弱的女兒心感到可笑，沈枝羽輕笑一聲。

“那我把人找回來，還她一個公道。”

蘇合香面色猶豫，“可是該怎麼處理？大嫂還懷着孕，這麼激她怕是……”

他将書阖上，目光緩緩落在她那雙如小鹿般清澈的杏眸。

凝視着：“所以若是你，該如何？”

她咬着唇，睫羽輕閃，看樣子是認真思忖着。

這招借刀殺人用的巧妙，對她的處境而言竟然挑不出一點錯來。

孫媽媽算是她的敵人，心思不純，若是繼續任由她留在府中，不管是将來還是以後都是個隐患。

見風使舵，跟個牆頭草似的随風倒，這樣的下人是最危險的。

至于大夫人那邊，姑且還不能動，但這番下來，也是讓她心中有所警醒，行事收斂些。

一石二鳥，妙哉。

她福了福身，眉眼低垂，“還是夫君想的周到。”

她承認，當下沒有比這更好的做法。

他很聰明，動動手指頭便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

花香院裡。

噼裡啪啦東西又砸了一地。

沈雲青本就是個窩囊的，更何況她還懷着孕，隻能好聲好氣哄着。

“你有什麼用？趕緊出去，把晴雪叫進來伺候我。”

“好，你别氣壞了身子。”說着，腳步飛快跑了。

晴雪走了進來，知曉她為何如此生氣，安慰道：“現在掌家的鑰匙還在您這裡呢，您還是後院的女主人。”

“有什麼用？”陳芸哭着道：“老夫人都向着她。”

因為燈油的事情，蘇合香把自個兒補貼沈家的家用都收了回去。

包括之前給老夫人熬的藥材。

那些藥都是極好的成色，價格昂貴，預算哪裡足？于是隻好讓下人采購一些次品。

老夫人也是個精明的，一嘗就吃出來了，因為拉不下臉再像蘇合香提這件事，又心疼錢不舍得花，隻好拿她出氣。

“說什麼我太小心眼不應該把這事兒說出來，可也不想想，又不是我讓她給我出頭的，分明她自個也不樂意别人過得比她好。”

陳芸氣得絞緊手帕，晴雪擔心她的身體，“夫人您别生氣了，我看那老夫人就是怕把二夫氣跑了才這樣，那唐家姑娘據說也是個聰明人，要是沒了二夫人壓制，還指不定鬧出點什麼亂子。”

“她站在二夫人那邊，也是好的。”

“她站在蘇合香那邊是好，都說母憑子貴，可她現在就是隻下不出蛋的母雞，那我呢？我有孩子，而且又懷了一個，有誰站在我這邊？”

陳芸越說越氣不過，全然忘記之前被偏愛的時候。

“以後她要是懷孕了，那豈不是上天了？”

晴雪也是擔心，猶豫着問道： “夫人……那掌家鑰匙以後是不是也要還回去呀？”

“對，還有掌家鑰匙，要是那女人懷孕了，那我肯定什麼都沒了！一個地位比我高，一個拿掌家鑰匙，哎喲……”

陳芸頓時氣炸了，肚子猛地被踢了一下，她痛苦說道：“快把夫君叫進來，還有大夫。”

晴雪慌慌張張跑出去，沈雲青早就不見人，她隻好急忙去找大夫。

陳芸在屋子裡等了一會兒，隻見大夫不見男人，她捂着肚子問道：“老爺人呢？”

“奴婢剛才去書房沒見老爺，估計……有事出去了吧，您先看大夫。”她含糊道。

知曉那人又出去花天酒地了，心下更是生氣，明明是兩兄弟，沈雲青怎麼就沒學到半點好？

“哎呀，好痛……”

“别急，讓我替夫人把把脈。”

把完脈，白胡子大夫将藥箱擺出來，寫了一劑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