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見柳如意垂眸不語,微微挑眉,促狹道,“柳大人入朝為官又是為何?一介女子,選擇這條路可不簡單?”
柳如意聞言一哂,“缺銀子。”
沈暨白漆黑眼眸如墨般深沉,嘴角依舊是淺笑,“哦?”
柳如意聞言,已知沈暨白未相信其說辭,遂轉口道,“大人,是否出發前往胡府?若是耽擱下去,怕是登門已為半夜,怕是不合禮數。”
沈暨白點頭,“走吧。”
胡府内,好似早已收到風聲,對他們的前來并不意外。
前來迎接的是胡氏父親胡訊。不惑之年,身材微胖,身穿一身青色綢緞雲鶴圖案長袍,腰間系着一條祥雲紋樣的玉帶。其面容圓潤,皮膚因常年養尊處優顯得格外白淨。
“總算等到大人了。”胡訊一臉谄媚,熱情将兩人迎進别院。
很快,府中下人便已将案上布滿熱茶糕點。
“兩位大人,這是胡平縣的特有糕點,不知合不合大人口味?”
柳如意掂起其中一塊糕點,是塊桂花糖蒸栗子粉糕。花瓣形狀,色澤黃潤,入口即化,唇齒間滿是桂花香氣。
“大人,可以再嘗嘗這茶汁。”
柳如意聞言,又小啜一口清茶,茶味中和糕點的甜膩,使之更加爽口軟糯,“茶糕香甜,茶水清香,果真上品。”
胡訊聞言,爽朗大笑,“那就好,聽大人這麼說,胡某就放心了……胡某之前還擔心大人從京中來,瞧不上這兒的糕點。”
柳如意狹長的眼眸微微一眯,老狐狸終于露出尾巴,“胡老爺怎知我是從京城中來?”自己剛警告一處眼線,行蹤還是暴露,看來胡訊在胡平府衙内的眼線不止一條。
胡訊不愧是老狐狸,雖說漏嘴,但是面上一些也不慌,鎮定自若地笑道,“前陣子,早就聽說胡平縣來了兩位京城中的大人,一男一女,一位英姿飒爽,一位神儀明秀,兩位氣質清雅矜貴,一眼便能認出。況且,老夫都在胡平縣待了如此之久,縣中有如此出衆之人,我豈會不認識呢?”
柳如意哦了一聲,“原來如此……胡老爺謬贊了。”
胡訊見沈暨白遲遲未說話,開口問道,“大人可是不喜這糕點?是否需要令人重新布上其他糕點?”
沈暨白搖搖頭,顧作傷心樣,“哎……胡老有所不知,我老家也在湖廣一帶,鄉試時曾與陳牽同窗過,那時我兩曾一塊吃糕點,不過糕點倒沒有這般精美,見此糕點,難免有些傷感。”
胡訊一臉訝異,“你和陳牽是同窗?”沈暨白景行十八年舉人,陳牽亦是那年舉子,時間倒是對的上。隻是,陳牽既然同沈暨白同窗過,為何從未對自己提起過。
沈暨白歎氣道,“說來慚愧,都怪那時年幼無知,格外好面子,因為策論一題,曾與陳郎吵得面紅耳赤,我兩因此鬧僵。”
胡訊沉默片刻,擡眸盯着沈暨白,滿是探究。
策論大吵這件事,胡訊也曾同其他同縣舉子提起過,隻是與陳牽争吵之人,大家也未提起姓氏,隻知其也為同屆舉人。而當時他也是當作一個酒後談資,并未多加關注。
可是,沈暨白竟然能說出如此細微之事,其莫非當真同陳牽認識?加上,沈暨白面上全是傷痛表情,不像是表演,胡訊不由心中有些相信沈暨白說辭。“有大人如此好友,是陳牽的榮幸。”
沈暨白歎息道,“胡老也請節哀,切莫太過傷心。”
胡訊點頭應到。
沈暨白臉上依舊是傷痛之态,隻是話語一轉,自然過渡到胡氏身上,“胡小姐可還好?夫君突然離世,想必其現在應該十分痛心吧。”
胡訊神色略微一怔,随即立馬點頭道,眼中滿是擔憂色,“近期小女茶飯不思,甚是消瘦。”
沈暨白同情道,“能否方便讓我見下胡小姐?一是作為故人之友,還未見過嫂子,故想登門一見。二是故友去世,作為好友,理應寬慰嫂子……”
胡訊這會表情沒有遲疑,搖手喚來一位小厮,“帶兩位大人前去見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