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又在大廳内說了會話,無非是些陳年舊事。
雲破日出,朝霞刺破層雲,灑下燦燦晨光。
因還急着回京向皇上複命,幾人匆忙拜别許宗後,便徑向府外走去。
府門外,青衣等人已經候在道旁。
許昭同夫人劉氏立于馬車前,滿眼滿是不舍。
“冬衾可備着了?那邊入冬比家中早些,可要注意身體。”劉氏雙眼紅腫,明顯是昨晚已經哭過一場。
許昭點了點頭,“都帶着呢。待我在京中安穩下來,再将你和平兒接過去。”
劉氏含淚點頭。都說是來日方長,可前路究竟如何,誰也說不準。現被無妄卷入黨争之中,她不求名利,隻求其能平安無事,遂從袖口拿出一平安符,“這是家母在妾身出生時自寺中求得,護妾身十幾年載安虞。現贈夫君,以祈安康。”
許昭接過,将其收入懷中。
柳如意先行登上馬車。
沈暨白欲跟上,被許宗一個眼神給止住了。
“祖父,可是還有什麼何事?”沈暨白走至其跟前,問道。
許宗咳了咳,低聲說道,“暨白,這條路太難,找個同行的人吧!我瞧着那姑娘不錯,若是合适,祖父可代為下聘。”
沈暨白因父母早逝緣故,自幼就跟着他,算是其一手帶大。他悟性極高,凡事不點即透,但生性内斂,喜怒從不顯于形,就算是受了什麼委屈,也是打碎骨頭往裡咽。有時,他真的覺得清冷的不像世間人,倒像是斷情絕念的仙人。
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位暨白“看中”的女子,自然也就把這終身大事提了上來。
沈暨白面上沒什麼表情,心卻如同被蘆葦拂了一般,無波無瀾的内心激起圈圈漣漪。良久,應道, “多謝祖父好意,這事待朝堂安穩下再說吧。”
許宗本想叮囑幾句,話到嘴邊,又無奈改口道,“罷了。日後有何事需要祖父幫忙的,隻管直說。”暨白定是有其自己考慮,若是兩人未成,定是這兩孩子緣分不夠。
沈暨白點了點頭,拜謝後,踏上了馬車。
到京中那日,正值八月十四,端午前夕。
幾人到時,已至四更天,匆忙回府換了朝服,拿上笏闆,便亟亟上了去宮中的馬車。
梆聲三響,殿内出來群掌燈内侍,将群臣引了進去。
不一會,庭中傳來一聲,“陛下到。”一身龍袍的景行帝自群臣的行禮下走向龍椅。
沈暨白、柳如意因回京複命緣故,最後進殿,跪地觐見。
柳如意自懷中拿出奏疏呈上,“臣大理寺寺正柳如意,奉命審查安平縣官銀失蹤一案,現已審查結束,官銀也已悉數找回。”
内侍接過柳如意手中的奏疏、供狀、卷宗等,将其呈至龍椅上的景行帝。
景行帝略微看了一眼,不動聲色道,“事情經過,朕已知曉。中秋月圓,衆愛卿都等着回去共享喜樂。”說完,又看向沈暨白,淡淡問道,“沈愛卿覺得朕該如何處置這些人?”
沈暨白合揖,“商賈胡訊捏造假證,構陷廉商,謀害官員,侵吞官銀,按大乾律法,應滿門抄斬。王宇、劉慶等人,收受賄賂,幫做假證,草芥人命,也應斬首示衆。陳牽等人,夥同胡訊轉移官銀,知法犯法,罪孽深重,雖死仍不足惜,因曝屍示衆,以儆效尤。”
“至于前胡平縣縣丞曹知,商賈許漣,恕臣愚鈍,确不知如何是好?”
景行帝點了點頭,大悅,“至于曹知,守節乘誼,為人忠正,追封都梁王。”
說完,頓了頓,“至于許漣,恪守本分。朕記得其尚有一女在世,就封安樂縣主,賜黃金百兩。”
景行帝擡手扶了扶龍椅,爽朗大笑,“此行安平,兩位愛卿也是辛苦了。既幫朝廷追回官銀,功不可沒,庭議後,禮部按照舊制論賞,不必請示了。”
禮部尚書柳葉越衆而出,“臣謹遵聖命。”
沈暨白、柳如意叩謝,“謝陛下。”
景行帝又喊了句戶部尚書、史部尚書,對俯首行禮的範岩、許焘說道,“至于戶部、吏部,終是你們管理不力,出現如此纰漏,都罰祿一年。”
兩人叩謝,“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