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玠如是想着,他擡手輕捏了捏自己的鼻翼,不再細思此事。
就在這時,耳畔傳來一陣馬蹄踏地聲,策馬人揮着鞭繩,很快從他們車後趕了上來。
裴玠手指掀開車窗綢布簾子時,那一身寶藍色錦袍,身形矯健的青年,正從他車窗前策馬迅馳而過,裴玠隻輕瞥了眼,很快便認出了那策馬之人。
隻是,他怎麼會在這兒呢?
……
于此同時,白雲寺這邊。
蘇尋月和冷氏一邊閑聊,一邊沿着長了青苔的石頭台階,一步一步往着山上寺院的方向走去。
顧晚吟幾人不遠不近的跟在她們身後,亦步亦趨。
台階兩側,是一片蒼翠的松林,淡金色日光透過郁郁蔥蔥的松針,細碎的灑落在台階上,灑落在行來往去的百姓身上。
隻走上一小段台階,便能看到個擺攤處,小攤前大多都聚集了些人,賣什麼的都有,有做新鮮吃食的,有繡圖各樣的荷包香囊,也有祈願的許願木牌,還有形狀各異的紙鸢.......
一眼瞧過去,端是應有盡有,讓人有些目不暇接。
顧晚吟見着這些畫面,不由微止住了前進的腳步,尤其是在看到那售賣許願木牌的攤位時,她仿若一瞬間被帶回了很久之前。
若不是再來白雲寺,顧晚吟幾乎都快要忘了這事。
前世時,她不知從哪兒聽說了白雲寺是個許願很靈的寺廟,隻要真心祈願,再将心願寫上木牌,然後挂在寺前的那株榕樹枝上,便終能心願得嘗。
“裴玠,你有去過白雲寺嗎?我可真是問了個蠢問題,你本來就住在河間府,你定然也是去過的.......那你去那邊,可曾求過姻緣?”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要說這些迷信,不過沒事,我已經将那許願木牌挂在了寺前的榕樹枝上.......為了體現真心,我可是實打實的在佛前跪了兩個時辰,跪的我膝蓋都紅了。”
“裴玠,你知道我祈願回來之後,心裡最先生出的想法是什麼嗎?”
少女眼眸看向身前的男子,語音含笑道:“倒不是想知道我的願望何時能實現,而是想着,那佛前的蒲團何時能換個更好的,你不知道,我跪拜的那兩個時辰可真是熬人。”
但是,少女沒有說的是。
隻要一想到,那許願木牌上寫上的願望,被她高高的挂在了寺前的那株榕樹上,她便覺着那跪拜時受過的苦,好似也沒什麼了.......
從林間吹來的微風,幽幽拂過臉面時,輕阖上眼眸的少女,她耳畔邊.......好似聽到了那株榕樹下木牌碰撞到一起時,發出了的“叮鈴鈴”的悅耳聲響。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
看到她駐足在台階前許久,綠屏微提起了聲喚她。
聽到這話,顧晚吟雙眸緩緩的睜了開來,爾後,她唇角微揚道:“沒什麼,隻是剛才突然想起了一些從前可笑的事。”
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往事。
綠屏聽到姑娘這般回答,實在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見自家姑娘已經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去,綠屏便也沒再思索過多,也側身跟着顧晚吟的身影追去。
在她們身旁不遠處的顧嫣和江嘉甯二人,她們互牽着手,慢慢踱步走着。
顧晚吟不知道的是,跟在她身後的一少女,目光冷淡的打量了她良久。
那雙本該秀美的雙眸,此刻卻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似解氣,又仿若是帶了一種莫名的不甘。
江嘉甯的異常,自然是被身邊的顧嫣發覺到了,不過,她并不擔心。
因為她清楚,顧嫣心裡其實也不怎麼待見顧晚吟,人前親切的模樣,不過都是為了不落人口實罷了。
“嘉甯姐姐,揚州和咱們這邊,可有什麼不一樣嗎?”似是想到什麼,顧嫣不由出聲問道。
聽了這話,江嘉甯隻以為她好奇江南那邊的樣子,她壓了壓心中的憤懑,爾後語氣頗為溫柔的回道:“從前,我以為咱們河間府這邊,已是足夠熱鬧了,但你不知道揚州那邊,更是繁華,景緻也是極為的美。”
“真的嗎?”
聽了這話後,顧嫣緊接着又問道:“真的同書上說的是一樣的嗎?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江嘉甯聞言後點了點頭,随後,她語氣帶着幾分惋惜和遺憾道:“我和母親離開的時候,恰是初春,長街拱橋兩岸的楊柳,才綠了沒多少日,有不少畫舫從湖上行過時,真是說不出的好看.......隻有些可惜的是,這次去,我沒能尋到機會上去玩過。”
聽到身邊人語帶惋惜的模樣,顧嫣安慰着她道:“沒關系,嘉甯姐姐你日後總能尋到機會的,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叫冷姨.......給你尋個揚州的郎君。”
“不得了了,你如今是學壞了,竟然也學會打趣我了。”聽到這話,江嘉甯纖手微彎,輕扣了扣對方的腦袋。
畢竟是在人前,倆人隻鬧了一會兒,便恢複了如常,又變成了倆文靜秀美的小娘子。
“剛才說了好一會兒我的事兒,你這邊呢,近來可有什麼趣事?”江嘉甯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袖角,她聲音輕柔,語氣也隻似很随意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