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已做好和樓觀鶴交手的準備,誰料樓觀鶴在瞥了那紙片一眼後竟愣了愣,全身靈力停滞一瞬,毫不作防。
好機會!
謝玹看準樓觀鶴松懈的瞬間,直接将其撲倒在地,他兩手按在樓觀鶴左右,剛想要趁機把紙搶回來時,紙張卻突然無火自焚,冰藍的靈焰吞噬了最後的一點字迹,謝玹也就再不會知道樓觀鶴到底看見了什麼。
謝玹看着徹底沒了的字迹,愣了愣,旋即一種更為洶湧的怒意湧上心間:“你這家夥,你看見了什麼?誰準你看的?你想死就直說?”
隻要是跟昆侖山上那位有關的一切,謝玹都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不管是他不堪的惡念還是其他……
樓觀鶴這次的做法已經完完全全觸及到了謝玹的底線,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冷,雙眸隐隐透出殺意。
偏樓觀鶴還一臉平靜地看着謝玹,即便整個人已經被謝玹壓在地上,但面上仍無波無瀾,仿佛根本沒察覺出上方謝玹越發洶湧的殺意。
樓觀鶴:“謝玹。”
他突然開口,聲音若雪水流過玉石,帶着絲涼意,就像他這個人。
謝玹:“什麼?”
突然被叫名字,謝玹陷入殺障的思緒短暫抽離出來。
樓觀鶴:“最後剩的紙上是測卷最前面答題人的名字,我看見的隻有兩個字,謝玹。”
謝玹當然不信:“你若隻看見這兩個字,怎麼會直接燒了不讓我看?”
樓觀鶴:“隻是想試探下你的反應,看來你确實很在意,現在竟想這樣不管不顧的殺了我,不過你之前一直沒有動手,想必你現在并非全盛狀态,你确定要在這裡和我打一場?”
他這時倒反常的沒有直接拔劍,反而一字一句分析利弊,語調毫無起伏,冰藍的雙眸映着謝玹的身影,兩人一上一下,靠的極近。
樓觀鶴:“而且你那火焰非比尋常,最後那紙燒的隻剩一點,你覺得我能看見什麼?”
他說的不無道理,謝玹這個時候也冷靜下來了,方才那麼大點紙片,頂多隻有一兩個字,樓觀鶴能看到的概率極低,更重要的是他當前如果真要跟樓觀鶴打就隻能魚死網破兩敗俱傷,可他絕不能将時間浪費在這裡。
但如果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這家夥,謝玹又覺得不甘心,他向來不是個吃虧的主。
他看着身下的樓觀鶴,視線不由從這人平靜的側臉往下滑,落到他從領口處露出來那一截冷白修長的頸脖,烏黑的長發垂到肩側,黑的發,白的膚,莫名平添幾分惑人。
謝玹忽然感覺喉嚨幹涸得厲害,方才他過于憤怒并沒注意,但現在回過神來卻發現他離樓觀鶴實在太近了,近到他甚至能看清這人微翹的睫毛,鼻尖的小痣,以及,那裸露出的頸側隐隐泛出的青色血管。
謝玹垂眸,額間碎發掩住其神情,他的聲音此時莫名變得喑啞:“你往我臉上劃了一劍,我報複一下沒問題吧?”
“等等,你……。”
樓觀鶴察覺到謝玹的不對勁,他擡眸,剛想要說什麼,頸側突然傳來痛意,竟是謝玹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頸側!
幾乎是咬住樓觀鶴的同時,謝玹就被樓觀鶴身上極緻的寒意凍醒了幾分神智,他這是在做什麼?他竟然就這樣直接壓着樓觀鶴吸他的血?
但當帶着清幽蓮香的血嘗到口中,謝玹原本黑色的眼睛瞬間變為紅眸,身體内潛藏的神力被引動,慢慢循環周身修複着暗傷,臉上滲着血的傷痕一瞬恢複如初,他不由壓低身子,想咬的更深時,卻突然被一掌擊中上肩,整個人控制不住倒飛出去十幾米。
“噗——”
這次是毫無防備受了樓觀鶴絲毫沒留情的一掌,謝玹直接吐了一地血,忍着劇痛,捂着胸口半跪地上,但他這次顧不得發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有的是他的,有的是樓觀鶴的。
想到方才嘗到的蓮香味的血,謝玹面色複雜的擡頭看向不遠處撐着手半坐起來的少年。
謝玹:“淨蓮聖體?不對,淨蓮聖體不可能隻有這點效果,應該是殘缺的淨蓮聖體。”
怪不得樓觀鶴身上碰着這麼冷,連血都滲着寒意,怕是其内裡五髒六腑都是時刻處在極緻冰度以下。
淨蓮聖體,天生就可溝通天地靈氣,修煉進階如飲水吃飯般簡單,道心通透,諸邪不侵,其血自帶清幽蓮香,效果堪比極品靈藥,若成神便化為淨蓮神體,不染塵垢,通明天道。
但天道不可能讓完整的淨蓮聖體出現,一方世界隻會奉一界之力供養出一名登神之人,而此世天道早就已經選出那個人選,沒有人比謝玹更清楚那個人是誰。
千年前,雲陽謝氏,謝折衣,以一界之力供奉順天而生的注定成神之人,天生神骨,三清神瞳,是此方世界為晉升位階而應運誕生的神子。
哪怕謝折衣最終身死道消,但一千年的時間,并不足以讓天道再蘊育出下一個成神之人。
所以不可能出現完整的淨蓮聖體,而殘缺的淨蓮聖體雖同樣難得,千載難遇,但其有一個緻命的缺陷,那就是其主人自出生後的每時每刻,都将時刻處于極寒溫度之下,連帶五髒六腑都被冰封,隻能靠靈力續命。
每一次呼吸說話吞咽對于其來說都如千刀萬剮,且天生感情稀薄,必須時刻保持冷靜漠然,不得情緒躁動,否則疼痛更甚千倍百倍,似萬年寒冰在體内層層紮破五髒,再凍住融化周而複始。
幾乎每個殘缺的淨蓮聖體都活不過五歲就因承受不住這極度痛苦而死去,哪怕最後真有意志萬分堅韌的活下來,殘缺的淨蓮聖體也會因其殘缺不全而活不過百歲。幾近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