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跳動的“男朋友”兩個字讓她唇角不自覺上揚,接起電話時,聲音裡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柔軟,“你什麼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
隻有嘈雜的背景音,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隐約的笑鬧聲,還有……不太平穩的呼吸?
楊柳微微蹙眉,“許願?”
幾秒後,聽筒裡終于傳來一聲低低的、帶着醉意的:“……寶寶。”
那聲音像是被酒精浸泡過,沙啞又黏糊,尾音拖得長長的,像是撒嬌,又像是無意識的呢喃。
他喝酒了。
楊柳幾乎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樣子,領帶松散,襯衫領口解開兩顆扣子,冷白的皮膚泛着微醺的薄紅,黑眸裡盛着朦胧的醉意,卻固執地盯着手機屏幕,仿佛這樣就能看見她似的。
“你喝醉了?”她放下案卷,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
“……嗯。”他應得理直氣壯,又補了一句,“想你。”
楊柳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回應,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雜音,似乎是有人湊近說了什麼,接着便聽見許願不耐地“啧”了一聲,聲音遠了點,“别碰……我老婆要來了。”
那語氣,活像隻被搶了玩具的大型犬。
她忍不住笑出聲,拎起外套往外走,“地址發我,現在過去。”
半小時後,楊柳踩着高跟鞋推開宴會廳的門。
水晶吊燈的光暈灑落,觥籌交錯間,衣香暗影浮動。她環顧四周,還沒找到許願的身影,就先聽見了一陣起哄聲。
宴會廳的角落,一群人正圍在一起玩遊戲,笑聲不斷。而就在這片熱鬧的邊緣,許願獨自一人坐在沙發裡,長腿随意交疊,手裡捏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冰塊早已化盡。
他沒參與遊戲,甚至沒看任何人,隻是垂眸盯着手機屏幕,眉心微微蹙着,像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楊柳松了口氣,正要走過去,一位穿着深藍色西裝的年輕男人先一步攔住了她,笑容裡帶着幾分促狹,“嫂子,你可算來了。”
她認得這人,是許願的大學同學,姓林。
“許總今晚喝得有點多,”林壓低聲音,指了指沙發方向,“我們剛才玩遊戲,他死活不參與,就坐在那兒……”
頓了頓,他模仿許願的語氣,一本正經道:“‘我老婆要來接我,别煩’。”
楊柳忍俊不禁:“他一直這樣?”
“何止!”林誇張地攤手,“我們問他為什麼不玩,你猜他說什麼?”
“我老婆不喜歡我這樣。”
楊柳:“……”
她耳根發燙,又好氣又好笑。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沙發上的人,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突然擡頭,視線穿過人群,精準地鎖定了她。
那一瞬間,他眼底的醉意像是被風吹散的霧,亮得驚人。
楊柳朝他走去。
許沉放下酒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卻還是固執地朝她伸手,“……你來了。”
她剛走到他面前,就被他一把摟進懷裡。
許願的下巴抵在她發頂,呼吸間帶着淡淡的酒氣,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你怎麼才來……”
那聲音低啞委屈,像是等了很久很久。
楊柳心尖一軟,擡手拍了拍他的背,“不是讓你少喝點嗎?”
“沒喝多。”他嘴硬,卻把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腦袋埋在她頸窩蹭了蹭,“……就是想你。”
周圍響起一陣善意的起哄聲。楊柳臉頰發燙,卻也沒推開他,隻是輕聲哄道:“回家?”
許願“嗯”了一聲,卻不動,手臂收得更緊,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裡。
林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笑着調侃,“許總,剛才不是還說嫂子不喜歡這樣?現在當着這麼多人抱,不怕嫂子生氣?”
許願聞言,稍稍松開楊柳,黑眸裡醉意朦胧,卻格外認真地看着她,“……你生氣嗎?”
楊柳失笑,故意逗他,還點了點頭,“生氣。”
他擰眉,像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幾秒後,突然轉頭對林說:“聽見沒?她生氣……你們以後别叫我出來。”
林:“……”
楊柳笑得肩膀直抖,拽了拽他的袖子,“走了,回家再鬧。”
許願乖乖被她牽着往外走,腳步虛浮卻異常配合。到了停車場,夜風一吹,他似乎清醒了些,卻還是固執地摟着她的腰不放。
“你故意的吧?”她把他塞進副駕駛,沒好氣地問。
許願靠在座椅上,半阖着眼,唇角卻微微揚起,“嗯。”
“……”
“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聲音低啞,帶着醉意特有的慵懶,“我是你的。”
楊柳系安全帶的手一頓,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她轉頭看向許願,發現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黑眸裡映着路燈細碎的光,像是盛了一整個星河。
“傻子。”她輕聲說,卻忍不住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
暖意昭昭,愛也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