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為人知的成熟隐忍,也許是不同于身體年齡的靈魂給予她的。
她就這麼纏了顧忱四五年。
直到她徹底恢複記憶的那天,身為“小祝渺”的記憶與認知,總算被新的記憶與認知覆蓋了。
在上一世記憶的反複洗禮中,那份隐忍的情緒褪去,她恍然清醒——
這,這,這是一個小說世界啊!
而原來世界的她,早在看完這本小說後不幸過世了。
她花了好幾天才接受這個事實。
自此,她就再也無法用她原來作為小孩的思維思考,也沒法用常人的眼光看顧忱了。
這個年紀小小的少年,居然會在十幾年後,變成一個變态反派,她也會被他抓、被他關,還因他而喪命。
她忽然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他長大後會變成那樣,原來是從小就有心理上的缺陷啊……
這天生的缺陷可沒法輕易改變,所以這麼多年了,她和顧忱的關系也沒緩和多少。
她看到顧忱陰沉冷漠的模樣,她的心中依然會隐隐有些害怕。
她一點也不想走原著那樣的劇情,慘死顧家。
也不希望父親祝召年會像原著裡那樣,在幾年後成為顧氏經濟案的替罪羊。
為了改變劇情,她決定讓祝召年意識到顧家是個深坑,然後帶着她遠離顧家。
某一天,她和祝召年單獨相處,她問父親:“爸爸,‘替罪羊’和‘背鍋’是什麼意思?好奇怪的詞呀。”
祝召年露出了一絲驚訝:“為什麼這麼問?哪裡聽來的這些詞?”
祝渺一臉天真:“我在顧叔叔的書房外面,聽到他和别人打電話說的,他說,出了問題就讓你做替罪羊,讓你背鍋。”
祝召年驚訝得呆滞了片刻,才開口:“渺渺,你……你是不是聽錯了?”
祝渺表情越發無辜:“沒有,我聽得可清楚啦,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祝召年一時失語,半晌才叮囑祝渺:“渺渺,這些話你隻能對爸爸說,不要對其他任何人說,明白嗎?”
祝渺乖乖點頭。
她心想,童言無忌,祝召年一定會相信自己,并對顧家起疑心。
可是,挑撥離間似乎還不夠,祝召年對此半信半疑,并沒有立即作出反應。
祝渺想,還是得另外想辦法,或許要狠一些才能立刻奏效。
于是,她挑了一天,拉着顧忱到閣樓上畫畫。
站在閣樓的樓梯間,她看準角度,縱身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慘叫着摔到地上,祝渺趴在地上放聲大哭,擡頭看顧忱,他正站在樓梯上邊,呆呆地看着她,臉色都不改一下。
祝渺内心:……真不愧是反派,她都這樣了,他也沒有一點反應。
為了把這場戲演好,她摔得可不輕,疼得她嚎啕大哭。
祝召年聽到她受傷的消息,趕緊從公司趕了回來。
經過醫生的診治,沒有什麼大問題,都是一些皮外傷,看着嚴重,實際上沒什麼。
祝召年一邊心疼地安撫,一邊責怪她貪玩不小心。
直到沒人了,隻剩下她和祝召年兩個人,祝渺看準了時機,小聲地啜泣着對祝召年說:“爸爸,這次其實,不是我自己摔的。”
祝召年語氣溫和:“那渺渺是怎麼摔的?”
祝渺作出委屈的模樣:“其實,其實……是忱忱推我的……但我覺得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他有時候就是會這樣子,突然間不高興,這次也一定是我惹他不高興了……”
小反派,對不起了!
祝渺在心中默默向反派道了歉,希望他原諒自己亂污蔑他……
不過他應該沒有機會知道。
以她對祝召年的了解,他一定不會拉着她和顧家當面對質這件事,他隻會選擇自己退後一步。
要不是他這樣的性格,和對顧家的信賴,他也不會在顧家這麼多年。
況且他還一直知道顧忱的病,他怎麼好意思去揭人家的傷疤呢?
可他聽到祝渺這麼說,對顧家依然是憤怒的,失望的。
顧家對他有恩,可他自認對顧家也付出夠多了,不僅勞心勞力做事,還委屈女兒失去了正常孩子該有的生活,去照顧他們家這位生來不正常的少爺。
傷害到女兒,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的寶貝女兒,在過着這樣委屈的生活。
他不能再繼續這樣不正常的生活了……
如祝渺所料,祝召年終于醒悟了,決定帶着她離開顧家,去尋找他們自己的生活。
他想好了說辭理由,辭職離開了顧氏。
顧家勸大力勸阻了幾番,但這時的顧家還沒有那麼“喪心病狂”,也沒有阻攔他們。
他們最終順順利利地離開了顧家。
離開的那天,祝渺趴在駛離院子的車窗上,看着背後逐漸遠去的大房子,心中感歎,這輩子怕是再也住不上這樣豪華的超級大别墅了。
她擡眼往上看了看,似乎看到了顧忱的身影,正站在閣樓的窗戶前,看着她逐漸遠去。
然而她揮了揮手,他的身影就不見了。
她松了口氣。
她成功改變了劇情,這輩子應該再也不會遇上反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