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忱皺眉：“什麼意思？”
祝渺忽然覺得她在他封閉晦暗的心房裡，窺見了一縷真相。
“男女之間的喜歡，無論建立在什麼樣的情境下，本質上是荷爾蒙作祟下的一種性吸引力，不自覺地想靠近對方，和對方有親昵接觸……可是你呢？”
“我不知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也許是一種心理寄托，你不過是一味地想把我留在身邊，你這是沒有安全感，是控制欲，這不是真正的喜歡。”
“顧忱，你不是喜歡我。”
祝渺從沒覺得自己對顧忱的認知如此準确，如此理智。
之前覺得顧忱喜歡她的人，是她自己。
可是現在認定顧忱不是真正喜歡她的人，也是她自己。
她一旦這麼想，就覺得自己的心可以變得無比堅硬。
冷心冷情，就不會動搖，不會糾纏内耗，就可以在這場争執與交鋒中占據高地。
哪想，她這麼說，顧忱反而平靜了，平靜得有些沉默。
他冷笑一聲，眼底寒意乍現。
“你覺得我不是你認為的那種喜歡？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動搖？”
他沉了沉聲，喑啞幾分，“渺渺，那你可能是想錯了。”
顧忱往祝渺身邊走了幾步，低頭看她的臉，鼻尖靠近她的，呼吸噴灑。
“需要我證明嗎？有一件事，我想做很久了。”
沒等祝渺開口，他就湊上前來。看着他靠近，祝渺下意識就往後躲，後腦卻被他一手桎梏住，往前使勁一帶，叫她反抗也沒有辦法。
她還來不及反應，溫熱的唇就貼上她的，唇齒相揉，時而帶着無盡欲望地交纏，時而溫和如春風化雨般綿軟。
相處這麼久以來，他大部分時候很乖，至少看起來乖，有時候很高冷或很陰沉，很寡言或很薄情。
從來沒有在他身上，讀出過這麼像少年人一般濃烈熾熱的渴求與欲望，甚至逐漸處在失控的邊緣。祝渺從一開始的掙紮反抗，到無力，到需要摟住他，靠着他才能支撐住自己。
感受到那一絲絲順從與回應，顧忱幾乎像是瞬間被點燃，不知不覺已經将她抵在了背後的牆上。
不知過了多久，祝渺多少次喘息着汲取空氣，他才願意松開她。
可松開她，空氣中依然充斥着暧昧的氣息。
祝渺推了他一把，推開一點距離，又被他撈回懷裡。
“你……這算什麼證明？”祝渺聲音微弱，輕得幾乎自己也聽不清。
顧忱将頭埋在她的脖子裡，嗓音喑啞，低聲細語。
“渺渺，或許我們之間有許多地方不對，或許我對人的情緒感情還有很多不懂，可我不是當時那個小孩了，現在的我學得很快。”
“我明确地知道，我喜歡你。隻是……我的心裡，有些地方壞了，需要修理。”
“隻要你在，我就總有能修好的一天。”
告訴祝渺他去了臨北三天，透露祝渺他知道很多人給她發祝福消息，讓祝渺看到那張照片，給程序留下會卡頓的bug……
所有的破綻，如果他想，他可以讓一切天衣無縫，讓祝渺一輩子都看不出來。
他甚至可以扮演一個正常人，似乎放祝渺自由，實際卻掌控和監視她的一切。
他可以，他太可以了，不過是在她面前僞裝一輩子罷了。
可是說好了相信，就不應該隐瞞她。并且隻要有一絲被祝渺發現然後造成無法挽回的代價，他都不想這麼做。
他知道自己哪裡有問題，既然他自己沒辦法改變，那就讓渺渺來逼自己一把。
他就是知道，隻有渺渺可以救自己，隻有她可以改變他，可以讓他變成一個正常人。
祝渺一時缺氧，雙眼迷茫，根本思考不動他在說什麼，什麼，什麼修不修好的……
大喘幾口粗氣，才逐漸冷靜下來，神智漸漸清醒，才意識到剛才……她的大腦竟被情欲占了上風。
意識到這一點，她的臉上燒得更加滾燙。
她有種預感，她即将面對未來更加不确定的未來。這份情感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不知道打開了，會不會是毀滅性的災難。
可是……既然已經打開，無法反抗命運，那就順其自然，總有煙雲散盡的時候。
她閉了閉眼，流露出幾分妥協的無奈。
“顧忱，我們約個定吧。”祝渺道。
“什麼？”
“你是真心喜歡我，我也會對你心動，那麼……”
“你會對我心動？”顧忱打斷她，眼裡透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驚喜。
祝渺一噎，真會抓重點……
語塞片刻，繼續道：“我現在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祝渺擡頭看着他的眼睛：“開學後的未來半年，我們都各自生活，不見面，如果你可以做到，半年後我們就在一起——男女之間的那種在一起，怎麼樣？”
顧忱不解：“為什麼這麼做？”
“你若能做到的話，我就願意試着再次信任你。”
他的出現，已經攪亂了她的生活。
而這已經是祝渺能想到的，讓自己适應有他的生活的最好的方式。
她需要獨處，需要冷靜思考一下她的感情，他們的關系。
或許這也将成為她最後的逃避吧……
可顧忱并不同意：“半年不見你？這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祝渺思考片刻，半年是有些久了。
“那就五個月。”
“也不可能。”
“那三個月，不能再少了！”
顧忱沉默。
沉默便是默認。
祝渺補充道：“而且期間你不能用一些技術手段追蹤我。”
“……”顧忱眼神微眯，“你确定不是想利用這個時間逃跑？”
祝渺擺手，“你不信就算了。”
“我信。”顧忱斬釘截鐵，“我答應你的條件，但我也有條件。我們之間必須保留正常的線上溝通，你不可以失聯。”
祝渺點頭同意，拿出一支筆。
顧忱：“這是？”
祝渺按下開關：“錄音筆，剛才的話，再說一次，我要作為證據保留。”
顧忱定定看了她兩秒，把剛才的約定内容又叙述了一遍。
祝渺滿意收起。
“那我們就約定好了，做三個月的……網友。”
如若他真的能做到，說明他還至少有一些機會改變。
這也當她的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