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繼續追查下去了嗎?”毛利涼介聽的入迷。
赤司征十郎卻搖搖頭:“後面的調查似乎涉及到了比較機密的事情,所以明面上已經暫停了所有的調查。”
毛利涼介眉頭緊皺,他想起了公寓爆炸樓下的松田警官,想起了獨自面對列車爆炸犯的松田警官……他也停止了調查嗎?
赤司不想讓這些事情,侵占他和毛利涼介難得的見面,于是很快就把話岔開了。
“你上次提議和大家一起過花火大會。”赤司征十郎不着痕迹的說到。
毛利涼介果然被轉移了注意:“诶?真太郎也去嗎?之前他不是說要準備考試嗎?”
“可能是他對考試突然更有把握了吧。”赤司征十郎回應他。
“黃濑不是說可能要拍攝雜志……”
“經紀人說可以改時間。”
“青峰說要排掘北麻衣的寫真……”
“他已經得到一套了,所以不用去排了。”
“黑子……”
“黑子很有空,他說他會帶上2号,到時候可以陪你的波洛一起玩。”說到黑子,赤司總算是沒有那種,在數落問題兒童的那種緊繃感了。
“敦的話,赤司你隻要準備好花火大會的美食,他肯定就會來了。”毛利涼介開心的說,“謝謝你小隊長,沒有你我們可怎麼辦呀!”
赤司征十郎看到毛利涼介笑了,他就也笑了。
是因為有了你,才有我們現在。
“那我們就這麼約好了,花火大會見!”毛利涼介擡手要和赤司征十郎擊掌,赤司征十郎下意識的就和他擊掌了。
就像是每次換人上場時那樣,輕輕的擊掌,然後将身後的戰場,交付與你。
*
冬日的晨霧還未散盡,庭院西牆的竹簾輕輕晃動着。那是三層細篾編織的垂簾,爬滿忍冬藤枯褐的莖脈,驚鹿竹筒突然“咯”的一聲,銅缽裡濺起的水珠在半空凝成細小的冰晶。
毛利涼介不是第一次來幸村老師的住處,但是每次都會被這庭院花房的勃勃生機所吸引,感覺即使在這裡僅僅是呼吸,都能夠變得心情愉悅。
花房裡的空氣稠得能掐出水來,鑄鐵花架上,蝴蝶蘭的肉質根莖在苔藓球裡舒展,鵝黃花瓣上凝着水珠,像美人頰邊的淚。加濕器噴出的霧氣漫過巴西木的裂葉,在透過菱形玻璃頂棚的天光裡織出七彩虹暈。
“舍得來了?”帶着笑意的話語劃過毛利涼介耳畔。
鑄鐵畫架支在彩繪玻璃穹頂投下的菱形光斑中,幸村精市坐在褪色的凡爾賽藤椅裡,左耳别着的鸢尾花藍鉛筆正随着作畫節奏輕顫,眼神專注未曾離開畫作。
毛利涼介一聽腦門一縮,看向隐沒在綠植後面的人。
晨光穿過黃銅格栅斜切過他的側臉,在幸村老師的臉上映出玫瑰窗的幾何暗紋。握着獾毛畫筆的右手懸停在亞麻畫布上方,腕骨凸起的弧度讓人想起他握網球拍打入決賽時的摸樣,此刻卻被暖房水汽暈染得如同莫奈筆下的睡蓮莖脈。那件燕麥色絞花針織衫松垮地罩着棉麻白襯衫,第三顆紐扣随意散開,露出鎖骨處淡青的血管,恍若浮世繪中未完成的浪花紋樣。
幸村精市收回畫筆,輕輕地擱在了茶幾的顔料盤上,擡眼看向毛利涼介。
毛利涼介抱着自己回來後潛心繪畫的《霧隐》,像隻快樂小狗般沖向了幸村老師。
“幸村老師,我來了!”
一來到幸村精市身邊,就獻寶一樣地把自己的得意之作給幸村精市看。
幸村精市雖然沒有刻意關注毛利涼介的消息,但是他的父母可是炫子狂魔,經常會發一些孩子的動态。加上他還是毛利涼介繪畫啟蒙老師的身份,近期去醫院例行複查身體的時候,也聽柳生比呂士說過這段時間毛利涼介身邊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收回思緒,幸村精市仔細的觀看着毛利涼介的作品,指尖懸停在《霧隐》上方三寸。
“用钛白疊塗七層來表現晨霧的透明度嗎?”他屈起指節輕叩畫布邊緣,震落幾星未幹的钴藍,“像用油畫刀雕琢光的肌理。”
畫作深處的墨色山巒正在呼吸,岩彩混合碎貝殼粉的筆觸,讓嶙峋山石呈現出神社鳥居經年風化的質感。
“隐沒在霧氣間的白龍,”幸村的指甲劃過霧氣與山林的交界處,“讓這幅畫活了起來。”
花房外驚鹿突然“咯”地叩響,震碎玻璃上的霜花。紛紛揚揚落下的冰晶裡,幸村精市露出當年在立海大指導後輩時的鋒利笑容:
“涼介,你在你的畫裡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