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顧綸肯定會難過,會生氣,甚至會做出更極端的情緒反應。
但他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無底線地去遷就和“安撫”了。
這次通話之後,顧綸那邊果然消停了兩天。沒有再發來抱怨信息,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薛宜年落得清靜,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最後的複習沖刺中。
而在這場名為“期末”的戰役裡,來自顧斯的“後勤支援”,則被發揮到了近乎完美的境地。
薛宜年幾乎不需要為學習之外的任何事情操心。
他待在老宅複習時,一日三餐會由傭人準時送到房間門口,都是營養均衡、口味清淡、有助于集中精力的菜品。
房間裡的溫度永遠是最舒适的26度,空氣加濕器無聲地運行着,書桌上永遠放着切好的水果和溫度剛好的溫水。
他去圖書館或者自習室複習時,老陳的車總會恰好在他需要出門或者準備回來的時候,等在樓下。
如果他複習到深夜,顧斯甚至會親自過來接他,車裡永遠備着溫熱的提神飲料或者簡單的宵夜。
顧斯本人,也極少在言語上打擾他。
他隻是偶爾會在薛宜年埋首書本的間隙,悄然走近,輕聲問一句“累不累?”,或是提醒他“該起來活動一下,注意勞逸結合”,随即便會安靜地離開,或者退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垂眸翻看自己的文件。
薛宜年明白,這一切看似不着痕迹的“完美”背後,是顧斯缜密的心思和高效的調度。
顧斯就像一個手握最高權限的“管理者”,不動聲色地為他清除了所有可能幹擾他“專注目标”的潛在障礙,并提供了最優化的外部條件。
他坦然接受了這份“好意”。
比起好意,那更像是一種混合了欣賞、耐心與潛在掌控欲的審視,如同經驗豐富的獵人,在靜靜觀察着他早已鎖定的目标。
這種無聲地審視,讓他在享受着便利和舒适的同時,也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終于,為期一周的期末考試正式開始了。
薛宜年按照自己的節奏,一門一門地去考。他心态很穩,發揮也一如既往地穩定。走出考場時,他基本就能估算出自己的分數範圍。
他注意到,沉知行似乎也完全不受考試氛圍的影響。兩人在考場外短暫相遇過兩次,依舊是點頭示意,禮貌疏離。沉知行看起來和他一樣,屬于那種能将壓力内化于無形的類型,神色平靜,眼神專注。
考完最後一門專業課,薛宜年随着人流走出考場,站在冬日午後略顯蒼白的陽光下,長長地、無聲地籲了一口氣。
持續一周的“高強度副本”,終于暫時告一段落了。
他感覺自己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漫長而艱苦的戰役,過程雖疲憊,但預期的戰果令人滿意。那種完成艱巨任務後的成就感,讓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于得以舒緩。
他拿出手機,想看看顧綸那邊有沒有發來新的“警報”,結果卻先看到了顧斯的信息。
隻有簡短的兩句話:
【考完了?辛苦了。】
【晚上一起吃個飯?】
薛宜年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指尖懸停了片刻。
“可以。” 他回複道。考完了,放松一下,吃頓好的,合情合理。
顧斯那邊很快回了信息,是一個餐廳的名字和地址,還有一句:“老陳在校門口等你。”
薛宜年收起手機,往校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