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喜歡什麼類型的信息素呢?Omega的信息素大多氣味甜美,他喜歡這種類型的信息素嗎?那Alpha的信息素呢……仍舊覺得烏木沉香的氣味惡心嗎?
四年後軍校畢業回到首府市,能再見到他嗎?到那時,他會不會已經忘了自己是誰?畢竟高中三年,他們的對話加起來都不超過二十句。
......
正是靠着這些虛無缥缈的幻想和無人解答的疑問,塗天演熬過了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
四年軍校時光轉瞬即逝,雲澗依然杳無音信。塗天演選擇繼續服役,又度過了兩年軍旅生涯。
兩人的再次相見,已是分别六年後的婚禮現場。
婚禮當晚,塗天演倉促飛往海外。一方面是答應了鄧豈年的請求,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那份得償所願的狂喜太過洶湧,洶湧到令他惶恐。于是他荒唐地逃到地球背面的等嶼,用七天七夜平複心跳。
一周後,塗天演重返首府市,來到他們兩個人的婚房。他清晰地記得那個早晨的每一幀畫面——陽光那麼好,雲澗安靜地坐在他身邊,那是兩人第一次共進早餐,盡管全程無言,但他心裡的那份甜蜜卻勝過萬語千言。
後來因着那些黃水仙,一直淡淡的雲澗開始接納他。兩人有了第一次肌膚之親。從此枕邊人是心上人,年少時仰望的月亮終于被攬入懷中。
就在塗天演以為兩人的感情可以順理成章地升溫,隻要付出真心就能換來回應時,雲澗的态度卻驟然冷卻。Alpha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些他以為的恩愛缱绻,或許隻是對方在履行伴侶義務。
“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打斷了塗天演的思緒。
亮起的屏幕上,Alpha忽略了新消息,目光首先被桌面壁紙吸引——那是一張海邊夜景照,灰藍色的海面上懸着一輪碩大的圓月。這張照片是他上個月從雲澗的社交媒體賬号上保存下來的。
想到這裡,塗天演徑直點進社交媒體平台,打開關注欄裡唯一的賬号——【雲間客】的個人主頁。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持續下滑,約莫兩分鐘後,終于抵達動态列表的最底端。最早發布的動态顯示在兩年前,正是雲澗因“信息素失常”急診入院的時間段。那時的更新間隔很長,大概一兩個月才會發一張,内容是清一色的海邊風景照,配文永遠隻有一朵水仙花的表情符号。雖然每張照片都沒有地理标記,但粉絲們在評論區的互動留言,無一不在印證這些畫面取景于邊海城。
邊海城離首府市并不算太遠,實在與“南半球小國”的描述不相符。顯然,鄧家提供的檔案與雲澗的實際行蹤存在明顯矛盾。
除了這一點,還有其他被隐瞞的事情嗎?
塗天演放下手機,目光轉向桌上的另一個文件袋。
打開來,裡面同樣隻有一張對折的紙。展開後,紙面上清晰地記錄着雲澗近半年的銀行賬戶資金往來。
塗天演調查這些,有兩個目的:通過診療記錄知曉雲澗後頸傷疤的真相,通過資金往來了解雲澗的人際關系網。這是Alpha最關心的兩個維度。
可惜這份流水單異常簡潔,大額交易僅有三筆:兩筆支出,一筆收入。
塗天演按照時間順序依次查看:
最近一筆支出發生在一周前,雲澗向【戚XX】的賬戶轉賬18萬元,備注欄空白。
第二筆支出是在三個月前,收款方也是一個私人賬戶,轉賬金額為380萬,備注是【定金】。值得注意的是,該賬戶開戶行顯示為【邊海城商業銀行】。
唯一一筆大額收入同樣發生在三個月前,就在那筆380萬支出的前一天,雲澗收到一筆金額為400萬的彙款,彙款人赫然寫着【雲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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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澗在晨光中睜開眼睛。
身側的床單殘留着睡過的褶皺,卻沒有溫度。看來Alpha早就起床了。隻是雲澗昨晚睡得早,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卧室的。
下樓時,那抹熟悉的金黃如往常般撞進視線。和以前下樓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那些花不同,雲澗條件反射地别過臉,反常地無視那座迷你水晶花房,徑直朝餐廳走去。
然而,低垂的眼睫掩蓋不住心底的苦澀。這些天忙于戚聰聰的案子,等雲澗終于有空閑照料這些水仙時,卻發現根莖已經變色腐爛,那股馥郁的香氣裡也摻入了異味。
“太太早安。”
一聲清脆的問候讓他回神。雲澗擡起頭,看到女傭小存正提着一隻水壺,朝着那抹金黃走去。那扇精緻的玻璃小門被打開,小存開始往花盆裡添水。
雲澗止住腳步,幾次欲言又止,還是沒忍住提醒道:“水不能加太多,保持在鱗莖的三分之一處就行了……”
小存手上的動作未停,笑着回應:“您放心,我一直很注意水量。您看,這些花開得多精神!”
終究是擔心那些花活不過今晚,雲澗緩步走近。
然後他怔在了原地。
熟悉的馥郁香氣撲面而來。昨日分明已經腐爛的黃水仙,此刻正昂首怒放。球莖圓潤飽滿,葉片青翠欲滴,花瓣鮮嫩燦爛,上面還綴着晶瑩的水珠,哪還有半分衰敗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