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不覺得唐突。隻是想讓你知道,有人記得你的比賽和你的笑容。祝你每天都能開心一點。”
我心裡微微一震,卻又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的字很漂亮。”我說着,輕輕地把卡片合上,像是在逃避。
他靠着沙發,語氣聽上去一如既往地平靜:“你喜歡她?”
我動作頓了一下,擡頭看他。
他用指尖輕敲了一下膝蓋,仿佛随口一問,正漫不經心地等我回答。
“……沒有,就是,她挺會說話的。”我答得有些含糊。
他點點頭,沒有追問,也沒表現出什麼多餘的情緒,隻是“嗯”了一聲。
—
我低頭看茶幾上那盒巧克力。奶白色的底,綁着一圈藏藍色的緞帶。
“挺好看的。”我說。
“嗯。”他答,語氣不遠不近,“你要留着?”
“我……”我話還沒說完,他已經伸出手把盒蓋合上,手指壓得很輕,卻有種難以忽視的堅定。
“你不是不愛吃甜的。”
他看着我,目光柔和,卻沒有笑。
我遲疑了一下,沒吭聲。
他站起身,順手把盒子放到一旁的文件櫃頂上,像是怕占了常用的茶幾空間,又像是怕它留在我眼前太久。
“先放這兒,一會兒拿水的時候别碰倒。”
我點頭,小聲說:“要不要分我一點?”
他側頭看我:“你不是說不太喜歡甜的?”
我抿嘴一笑:“她送的,浪費也不好。”
他轉過身,擡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像是順手,又像是安慰:“那就别太當真。”
我仰頭看他:“你說什麼?”
他把手收回去,靠回椅背,眼神落在盒子上,語氣平靜:“她那種話,說得好聽,是不難的。”
我聽出來了——不是在批評,隻是在陳述事實。
我忽然有點不知所措,盯着巧克力盒上的蝴蝶結,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你不用回她。”他忽然又開口。
“……嗯?”
“你要是覺得尴尬,不知道怎麼拒絕,”他頓了頓,“我可以幫你寫。”
我一怔,轉頭看他。
他神情溫和,似乎隻是随口一提。可那句話落在我心頭,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偏偏讓人有點心癢。
“你想我回嗎?”我忍不住問。
他終于看向我,目光平靜:“我想你别為這種事為難。”
頓了一秒,又低聲加了一句,幾乎要被熱水壺的咕噜聲掩蓋過去:
“……最好,連想都不用想。”
我沒接話。窗外天色漸暗,屋裡隻剩下那盞柔和的台燈,和他一直在我身邊的安靜陪伴。
—
那天的晚飯很簡單,是他照常做的。我洗完澡出來,他剛把碗筷收進洗碗機,圍裙還沒解,整個人在廚房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安靜。
我靠在門框邊,看着他熟練地收拾台面。他注意到我,擡頭問了一句:“沒吃飽?”
我搖搖頭:“飽了。”
“那是累了。”他脫下圍裙,随手挂在椅背上,走到我面前,像往常一樣自然地擡手揉了揉我的後頸:“去沙發上坐會兒,我泡點茶。”
我“嗯”了一聲,往客廳走。
茶還沒泡好,手機卻突然亮了起來。來電顯示那欄,是那個我以為不會再聯系我的名字。
我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他正低頭在水壺邊忙碌,應該聽不到。于是我輕輕起身走進卧室,把門掩上,接了電話。
“……你好。”
她那邊笑着,語氣一如既往地自然:“打擾了嗎?”
我小聲說:“現在不太方便,能簡單說一下嗎?”
“是這樣的……其實就是問問你這周末有沒有空。倒不是采訪的安排,我想……如果你願意,也許可以一起喝杯咖啡,随便聊聊。”
我沉默了兩秒。
指尖輕輕蹭着手機邊緣,嗓子有些發緊,但我還是低聲開口:“謝謝你……但我平時訓練比較忙,工作之外……不習慣有太多交集。”
她聽得出我是在拒絕,卻也沒多為難,隻是客氣地笑了笑:“明白了。你别有壓力,我就是随口一問。”
“……嗯,謝謝你理解。”
我挂斷電話,手慢慢放下,靠在卧室門背後靜靜站了一會兒。
門外傳來他倒茶的細響。我深吸一口氣,走出去。
他坐在沙發上,已經把毯子鋪好,還在茶幾上放了一塊我最愛的小點心。
我走過去坐下,他自然地把毯子往我腿上一蓋,又側過身,輕輕替我把頭發撥到耳後。
“你是不是吹頭發吹到睡着了?”他問,語氣裡帶着一點我熟悉的、寵溺的責備。
我偏頭,眼神有點閃躲:“……沒有。”
他沒追問什麼,隻是微微一笑,指節輕輕敲了下我額頭:“再不喝茶要涼了。”
我低下頭,咬了一口點心,嘴裡發甜,心卻像被泡進熱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