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斷室裡,空調風冷得刺骨。
我坐在檢查床邊,醫生已經在對着片子和報告搖頭。
他站在我身旁,一言不發。
醫生翻完報告,摘下眼鏡,終于開口:
“所幸韌帶沒事,結構還算完整。”
“軟骨挫傷,膝關節骨水腫。”
護膝還未解開的纏帶微微起皺,白色繃帶上的一點紅,像是血落在雪地上。
我盯着地闆,嗓子發幹,指尖冰冷。
他始終沒說話。
醫生看着我,又看向他,像是在權衡着用詞:“最理想的情況是六到八周靜養,減少負荷,之後逐步康複。”
他終于開口了,聲音低啞:
“以後……能恢複正常嗎?”
“理論上可以。但要看反應和後續保護。短期内不要高強度沖擊,尤其——”
“如果打封閉呢?”
這句話從我口中說出的瞬間,時間像是被生生撕裂。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轉過頭來看我,一種無法壓制的情緒幾乎瞬間湧上臉,聲音陡然失控:
“你說什麼?!你瘋了嗎?!”
他是真的吼出來的。醫生都被吓了一跳,話沒來得及接上。
我沒有回應。扭頭不看他,看向醫生。
“打封閉的話,歐冠決賽,趕得上嗎?”
醫生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秒,才像是刻意壓低聲音說:
“能上。”
“但……你自己知道你膝蓋的曆史。”
“這一針打下去,會掩蓋一切疼感警告信号。”
“一旦再出問題——不隻是賽季報銷,甚至……”
我垂着的手指動了一下。
他猛然回頭看向醫生,聲音從未有過的急迫:
“不能打。”
醫生看了我們一眼,歎了口氣:“你們自己商量吧。”
然後合上診斷單,走了出去。
門關上的聲音很輕,但仿佛一聲驚雷。
診斷室驟然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沉默,冰冷,疼痛,和一整片即将崩塌的未來。
—
他走到我面前,像是強撐着最後一點體面。
我剛擡頭,他就半跪下來,雙手捧着我的肩膀,聲音發顫:
“我不許你這樣做。”
“你瘋了嗎?”
“你才24歲……”
“你還有大好的未來。”
我沉默了一秒,擡起頭,看着他,一字一句地、緩慢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