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吃着點心,聞言蹬蹬跑進屋裡拿出兩冊放到石桌上說:“已經完結了,你看吧!”
孫烨感激涕零:“謝謝綿綿姑娘!我可以付錢買的!”
綿綿小聲說:“你隻能在這裡看,不能帶走。姐姐說,要等茶館的說書人講完全本,才能去賣給書肆。否則人們看了書,便不會去茶館聽書了。”
孫烨了然:“原來如此。我保證就自己看,絕不對人透露!”
宋十安突然想起什麼,對孫烨說:“孫烨,你得了便利,可得回報二位姑娘啊!”
孫烨問:“如何回報?”
宋十安道:“兩位姑娘想買些良田。這幾日你得空去找牙人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位置好、土地肥沃的好田,詢問好市價,幫她們做個初步的篩選。”
“公子放心,此事包在小的身上!”孫烨義不容辭答應,又轉頭問綿綿:“綿綿姑娘,你們打算買多少田?”
綿綿搖搖頭,“不知道,姐姐沒與我說過此事。”
宋十安道,“那就等錢淺醒了再說吧!”
朱窗半開,落日餘晖照進窗棂,滿滿堂堂鋪灑在房間裡。
錢淺睜開眼,宋十安坐在床邊,手仍按在她的肚子上輕輕揉着。她頓感愧疚,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事了,你快歇歇吧!”
宋十安柔聲道:“我沒事。你疼出了一身冷汗,定是累極了吧?”
錢淺心裡湧起一陣暖意,“睡了一覺,感覺難受勁兒過去大半,真的沒事了。”
宋十安這才收回手,片刻後說:“能不能答應我,往後别再硬扛了?”
商量的口吻中又帶絲絲懇求,錢淺心頭再度一暖。
宋十安又急急地說:“我可以請郎中調些不苦的藥。若還是難以下咽,我叫人給你熬糖水、做甜羹,保證能把苦味壓下去。你乖乖喝藥調養身體,好不好?”
他急切的懇求和保證,讓錢淺好似被人灌了一勺子桃花蜜,直從嘴甜到心,忍不住羞澀地笑應道:“好。”
宋十安終于安下心,松了口氣問:“那,你餓不餓?孫烨就在外面,你想吃什麼,我叫他去買。”
錢淺詫異地問:“孫烨跟你來的?綿綿沒事嗎?”
宋十安笑道:“你放心,綿綿沒事。孫烨買了幾包點心,綿綿便讓他進門了,甚至還把你的新話本給他看了。對了,沒經過你的允許,實在是抱歉。”
錢淺道:“沒事,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隻是沒想到,綿綿這孩子也太好哄了些,以後怕是要吃虧呢!”
宋十安溫暖的笑容挂在嘴角,又問:“怎麼不告訴我,原來那位知名著者玩世散人便是你?”
錢淺有點臉紅,“不過是給人解悶兒的玩意兒,隻為糊口謀生罷了,沒什麼好特意說的。”
宋十安認真地說:“可我想知道。有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錢淺心跳漏了兩拍,臉頃刻間就燒起來了,隻在心裡暗暗慶幸他看不見。
宋十安說完也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說:“既然知道了,今日我回去就要把你所著的書都買上一套。不對,我還要多買幾套,回頭拿去送人。”
錢淺不禁笑出來:“傻不傻?書肆占大半利潤呢!”
“那我也要支持你啊!”宋十安态度堅決,又問:“對了,既然話本已經寫完了,為何不直接都給了他們,一趟一趟跑豈不辛苦?”
錢淺解釋道:“完成的太容易,别人就會覺得這也沒什麼難的,不珍惜我的勞動,肆無忌憚壓價。我每月送去一冊,他們便會覺得一月才能出一冊,便不會覺得貴了。”
“原來如此。”
宋十安說:“如此說來,我少時有個同窗友人,覺得我擅長打獵,便向我讨要獵物充作自己的成績。我通常都是給的,後來有次打的不多便拒絕了,他認為我輕而易舉之事卻百般推脫,對我甚是不滿,反而因此結了怨。”
錢淺道:“就是這樣的。你給的太随意,對方就會不當回事,對你随心所欲。太多人把别人的包容當成自己厚臉皮的資本。那人對你不滿是好事,日後躲遠點,少有交集更好。”
宋十安點點頭,“想來,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從錢淺家出來後天色已晚。
微風掀起車簾,帶來一陣熟悉的香氣,很濃郁。
宋十安連忙叫停孫烨,“你可有聞到一股香氣?像是花香。”
孫烨回道:“是槐花公子。如今槐花正是季節,我娘會做槐花團子,攤槐花雞蛋餅,包槐花餃子,可香了!”
錢淺的身上是這個味道,宋十安覺得應該不是吃出來的,便問:“槐花可以用來做香囊嗎?”
孫烨撓撓頭,“呃?可以吧!但應該不會有人拿這種花來做香囊的。”
“為何?”
孫烨煞有介事地說:“我祖母說,槐樹是鬼樹,樹皮揭開之後,能看到很多小孔,傳說那些孔就是孤魂野鬼的住所。所以都說槐樹陰氣重,容易招惹不幹淨的東西,一般人家都挺忌諱庭院中有槐樹的。槐花香甜,吃吃也就罷了,誰會拿鬼樹的花做香囊啊?那帶在身上豈不就是在招鬼!”
宋十安聞着花香若有所思。
她用槐花做香,想說自己是行走于這世間的一縷孤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