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淺卻說自己幫不上什麼忙,頂多算是綿綿的贈品。
三人像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商定着鋪子的位置、進貨渠道、如何雇人等等相關事宜。
夜深人靜時,夏錦總會再三向錢淺求證:“你真敢跟我一起幹?你不怕我罪民的身份會影響鋪子生意?”
錢淺安撫過許多次,終于忍不住說:“我還殺過人呢,怕獲罪才逃來京都的,你怕不怕?”
夏錦愣了愣,突然爆笑出聲,良久都停不下來:“你這小雞崽兒一樣的胳膊腿兒,殺隻雞都費勁,還殺人?哎,你知不知道你說這種笑話的時候特傻?”
錢淺并不打算詳解,便說:“隻要你不給綿綿帶來什麼麻煩,日後能對綿綿關照一二,其他的都沒關系。”
夏錦哼笑了聲:“我關照她還能不關照你?”
錢淺正色問:“其實你才該想清楚。我和綿綿沒做過生意,在這世上舉目無親,賠了錢你可沒地方找補。”
“嘁!”
夏錦滿不在乎,“放心,我擔得起。賠個精光我也樂意!不過,我有個條件。”
她對錢淺面露嫌棄:“我不要跟你一個屋了。你睡覺有時候哼哼唧唧的,吵死人了!”
錢淺鄙視回去:“吃肉誇香,刷碗罵髒!”
經過一個月的折騰,找鋪子、雇裁縫繡娘、簡單裝修收拾妥當,成衣鋪終于在初冬順利開張。
鋪子的名字,錢淺取了夏錦的錦字和綿綿的綿字,喚作錦綿閣。既包含了二人的名字,又符合成衣的錦緞綿軟之意,自己覺得很取巧,挺滿意。
夏錦說該叫“淺錦綿”,錢淺說不好,淺字不吉利,沒福分。綿綿又說那就叫“錢錦綿”,錢淺說錢字說出來不好,又俗,還顯鋪子衣裳貴。
她總是那麼多道理,二人說不過她,隻得作罷。
鋪子東家隻有錢綿綿一個人的名字。
夏錦不願寫自己的名字,說她是罪民,怕回頭被人知道了連累鋪子生意。
錢淺是怕自己意外死了,綿綿去官府折騰手續麻煩。雖然夏錦不明白她這是哪門子的杞人憂天,但也沒強求。
錢淺和綿綿對夏錦如此信任十分感動,夏錦對二人對她毫無保留的接受也甚為感激。
夏錦成了鋪子的“夏掌櫃”,每日攬客,迎來送往。
綿綿主要設計、制作衣裳,與裁縫們溝通。隔着寬大的桌子與裁縫們交流,也能勉強克服心理障礙。
錢淺把她前世見過的各種花樣畫出來,包括蕾絲花邊,給綿綿提供新思路。
她還模仿出前世商場裡的塑料模特,用木頭棍捆上棉絮綁出人形展示架,再把綿綿做好的衣裳套到展示架上,供客人們觀察樣式。
店員為客人丈量身形,裁縫們縫制衣裳,繡娘按照客人挑選好的繡樣繡上紋樣。
蕾絲花紋的點子新鮮,點綴在衣襟、袖口、裙擺上,平添出柔美感;裝點在勁裝的護腕上、腰帶上,便給勁裝增添了些許溫柔,進店的大半客人都會選一身走,生意很快漸好。
數月之間,三人相處融洽。
夏錦原本覺得綿綿膽小話少,相熟之後才發現,綿綿話又多又密,像個閑不下來的小蜜蜂。錢淺反而很少說話,問她的話每句都有回應,但極少主動開口。
夏錦比錢淺大三歲,大綿綿五歲,卻常常與綿綿鬥嘴嬉鬧,一點都不像三人中最年長的那個。
當然,不跟錢淺嬉鬧是因為鬧不起來。夏錦覺得她好像缺了根弦,就像一潭死水,投進去一顆小石子,便回應一圈漣漪,但很快就會重歸死寂,着實無趣。
好在錢淺會出彈奏極動聽的樂曲,還會跳舞、寫話本。看着這些技能的面子上,夏錦可以不計較她慈愛平和的“長輩”式目光。
錦綿閣的衣裳樣式新奇,價格實惠,不少老客還會帶着新客來,加之臨近年關,買衣裳的人越發多了,生意十分紅火。
錢淺的權謀話本《五子奪嫡》,第三冊也送去了茶館。
果然如掌櫃所說,皇城根兒腳下的老百姓,更喜歡探究這種皇家隐秘鬥争和朝堂腥風血雨的故事。甚至有别家書肆的人去茶館蹲守著書人,想買下話本的出版權,為此差點和茶樓的人當街打起來。
這次沒等錢淺開口,茶樓掌櫃就主動漲了價,還一再說要長長久久地合作下去。
錢淺笑應了,盤算着這樣下去,買宅子是否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