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錦綿閣生意極好,姐妹仨商量趁着買新衣的人多,再多幹幾天。
她們找的裁縫繡娘有半數本地人,一聽說加錢,大都樂意多幹幾天,最終幹到臘月二十三才歇。
《五子奪嫡》的最後一冊,掌櫃又加了錢,說就指望這完結篇在年假賺錢呢,錢淺便答應掌櫃,定在臘月二十五送過去。
錢淺悶頭在家寫了十多日,總算趕出來,立即送去茶樓。
茶樓生意紅火,茶樓掌櫃竟親自下樓相迎:“哎呦喂我的逍遙姑娘!等你等得我這心裡都要着起火了!”
接過錢淺遞去的話本,掌櫃不像從前先翻看一遍,而是遞給一旁的說書人,接着不由分說地将錢淺拉上樓。
跟随掌櫃來到茶樓二層最豪華的雅室門口,錢淺心生不妙。
進門後,一名容貌精緻、衣着華貴的年輕公子坐在主座,身上滿是紙醉金迷裡淌過的倦懶,一旁立着個冷臉侍衛。
掌櫃停在下首恭敬行禮,堆着笑讨好道:“沈公子,這位就是逍遙居士。”
錢淺狐疑地跟着行了個禮,防備心頓起。
“居然是她。”
沈望塵饒有興緻摸着下巴,見呂佐明顯沒想起來,又小聲提醒道:“就是算術特别快那個!”
錢淺沒聽清他們在小聲嘀咕什麼,隻聽那貴公子問:“你就是《五子奪嫡》的著者?”
錢淺心一緊,果然還是招惹事端了嗎?
不行,她還不能出事!
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錢淺果斷擡手指向茶樓掌櫃:“都是按他的要求寫的,我隻是個受人擺布的潤筆人!”
雅室陷入一片死寂,似乎空氣都凝滞了。
良久,那貴公子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連他身旁的冷臉侍衛也忍不住低頭掩笑。
錢淺不明所以。
掌櫃的臉色青了又紅,緩和下來有些發黑,語氣複雜地向她解釋:“這位是沈望塵沈公子。沈公子很欣賞你的文筆,想請你去著書。”
錢淺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當即決定還是不招惹為好。
她話音一轉,立即向掌櫃找補道:“不敢當。小女子能有今日,多虧先生一直以來不吝賜教。沈公子欣賞的其實是先生您,所以理應由您來接此重任才是。”
錢淺的拒絕再次讓衆人愣住。
掌櫃臉色好看不少,笑容更加發自内心:“逍遙姑娘過謙了,在下不過稍加指點,怎敢自不量力去礙公子的眼?姑娘初到京都想來不知,沈公子愛才之名那可是人盡皆知啊!姑娘才華出衆,如今沈公子慧眼識人,實乃天大的幸事!”
掌櫃說着話,還狂給錢淺使眼色,那胖臉跟抽筋兒了似的。
錢淺很清楚,被這樣社會上層圈子的人看中,隻要盡心讨好,小心斡旋,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隻可惜,她沒命享。
對别人來說是機會,對她來說或許就是催命符。還沒安頓好綿綿,她不能冒險。
于是她對掌櫃的眼色視若無睹,繼續打太極:“先生不必自謙。小女子見識淺薄,若無您費心指點,如何寫得出此等朝堂轶聞?先生大才,這機會本該是您的,在下不敢搶功。”
掌櫃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免有些焦急:“你這……”
沈望塵失去耐心,懶得看二人互相恭維奉承,終于發話了:“你先出去吧!”
“是。”錢淺颔首就要走。
“不是說你。”
掌櫃見沈望塵看向的是他,趕緊點頭哈腰退出去,還很狗腿子的把門帶上了。
錢淺心中歎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沈望塵饒有興緻的看了她良久,對方就一直垂眼盯着地面,似乎在與他比拼耐心。
呂佐用眼神示意待會兒還有事兒,沈望塵這才開口:“本公子想請你給人寫傳,開個價兒吧!”
錢淺聞言頭也不擡,果斷拒絕:“小人資質愚鈍、見識淺薄,并無能力為公子著書。公子還是另請高明吧!”
沈望塵看了呂佐一眼,不禁有些好奇:“你是怕我不付酬勞?”
錢淺謹慎應對:“公子身份尊貴,自是不會苛待為您做事的人。是小人自知能力有限,隻怕無法完成公子所托,故而不敢攬下重任。”
沈望塵靠到椅子上,雙臂交叉面露不悅,“你不問一下,我要你為誰寫傳麼?”
錢淺斟酌道:“公子非凡俗之輩,能叫公子尋人寫傳的人,自然更非凡俗之輩。”
沈望塵冷哼一聲,字字清晰地強調:“是當今陛下最寵愛的四皇子——”
“雲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