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也是我家,不是嗎?”他略一頓,話語間多了點調侃意味:“怎麼,這次換你問我了?”
明祿今挑了下眉,笑着回答:“沒想到你會回來,我還以為澤恩制藥的老闆已經準備和總部合體,不打算碰人間煙火了。”
他沒接她的話,隻略微傾身,目光掃過她略顯疲倦的神色。
“記者會那天,謝謝你。”
這句話說得很平靜,卻是真誠的。
明祿今微微偏頭:“你不會以為我這麼好心,是想幫你吧?”
“不像。”他坦率地點頭,然後眼神多了點探尋:“尤其是為我。”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最後還是明祿今先開口:“我今天撿到一個孩子。”
沈澤微挑眉,這個開場顯然讓他有些意外。
“一個小女孩,七歲,叫二月。媽媽剛過世,情況……不是很好。”她走到客廳,拿起沙發上的毯子理了理,一邊說:“我在想,她可能需要心理創傷方面的輔導,你那邊有沒有信得過的醫師?”
沈澤看着她,好一會才緩緩開口:“我以為……你不喜歡小孩。”
明祿今眼神閃過一絲思索,隻回了一句:“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沈澤像是被問住了,眼神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隻是輕聲吐出一句:
“沒什麼,或許是我誤會了。”
她聽得出那句話後頭還藏着别的什麼。可那語尾就像一扇半掩的門,隻開了一條縫,卻沒再推開。
明祿今下意識想追問,可剛擡眼,心頭卻是一陣猶疑——她不清楚“未來的自己”是什麼模樣,哪怕隻是一點點情緒上的破綻,都可能暴露她這十五年記憶的空白。
沈澤走向茶幾,倒了一杯水,低聲說:“我傳幾個名字給你,有一個在兒童創傷治療方面還不錯。”
“謝謝。”
她轉身要走時,腳步頓了一下。
“對了,有件事還是告訴你好了。”
沈澤看她一眼:“嗯?”
“我的得力下屬們查了幾條線,你們澤恩被抹黑的事,W醫院很可能在背後動了手。”
沈澤聞言微頓,眼神沉了些:“消息可靠?”
“八九不離十。”她擡眼看他,幹脆地道:“這招布局很早,動得也不小。”
沈澤沒有立刻說話,隻是望着她,神情莫測,過了一拍才慢慢開口:
“你就這麼把它們賣給我?”
“我還以為你跟他們裡面某些人感情不錯。”他說得不疾不徐,眼神落在她臉上,既像試探,又像是下意識的提防。
“至少上次,江女士能拿到那麼多安眠藥,就是他們副院長看在你的面子上行的方便,不是嗎?”
話音剛落,明祿今的表情明顯一僵。
她不是震驚,也不是被戳中什麼祕密——而是徹底的困惑。
像個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經走過那條路的人,第一次從别人嘴裡聽見“自己的曆史”。
明祿今迅速垂下眼,掩去眼裡那抹閃過的困惑與破綻,卻沒有意識到,那個小小的反應早已被對方看在眼裡。
沈澤語氣仍舊淡然,卻不再隻是随口一問:“怎麼了?”
“那麼久以前的事了,誰記得那麼清楚?”她語調輕柔,帶着一點笑意。
沈澤沒再追問,隻是慢慢站起身,繞過茶幾走向她。
他的步伐不急,卻讓人感覺氣壓一點點降低。
“你說你忘了?”他問,語氣柔得異常,卻讓人背脊發涼。
她下意識想後退半步,又不想顯得心虛,隻好站在原地,雙拳不自覺地握緊。
“你記性比我好,不代表我也記得每個細節。”明祿今試圖把談話拉回平常,卻說得太快。
沈澤站定在她面前,低頭看她幾秒,忽然伸出手,虎口輕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與他對視。
他的指節很冷,骨感分明,力道不重,卻不容逃避。
“你不可能忘記的。”他說得極輕,眼神卻銳利得像要從她瞳孔裡翻出什麼線索。
明祿今抿了下唇,本能想避開他的視線,可他沒讓。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仿佛正透過她的眼睛,在看一份與過去對照後不吻合的實驗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