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喬翻了翻手中的筆記本,偏頭問:“明姐,我們不再多挖點嗎?他話還沒說完。”
明祿今走在最前頭,頭也沒回:“不必。他說的夠多了。”
“因為你本來也不是想從他那裡挖什麼,是打算吓他,再讓他嘗嘗有了希望卻又破滅的感覺,對嗎?”劉青松接話,像在說早就知道的事。
明祿今終于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妙地勾了一下嘴角。
“對。不過——”
她低頭把口袋裡的錄音筆轉了轉:
“他給的消息,倒也不算沒用。”
劉青松站在她身側,眼底帶着藏不住的笑意。
明祿今側過臉,對上他的視線,心中沒來由地一動。
這個人,連她沒有說出口的意圖,都看穿了。
她心裡想着,卻什麼都沒說,繼續往前走。
“祿今,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劉青松清亮的嗓音響起。
“你是指什麼?”
劉青松半晌沒說話,明祿今擡眼,隻見他靜靜望着她。
他的眼神不質疑,也不逼問,仿佛在說:
“我知道你有事,也知道你會說。不是現在也沒關系,我等。”
她忽然有些想笑,卻隻是輕輕呼了口氣。
“簡單來說,我沒有了十五年的記憶和經曆。”她語氣平穩,甚至還帶點調侃:“通俗點就是失憶。雖然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覺得,其實我是穿越了十五年。”
“我當然相信。”劉青松注視着她:“上次的記者會,還有這次和許強的對峙,都讓我好像看到當年那個鋒芒畢露、銳不可當的明大記者。”
說到這裡,他像是想起什麼,神色微黯:“不過……十五年的話,你大概也不記得我了吧。”
“我有跟明姐說過喔。”李喬及時從旁補充。
“嗯,我知道的。”明祿今緩緩地道:“況且,再認識一次,也沒什麼不好。”
劉青松看着她,眼底緩緩漾開笑意。
“你剛才說‘當年’我鋒芒畢露,難道我近年來被磨去棱角了嗎?”明祿今好奇地問。
“不,你隻是懂得藏鋒了。”
三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老舊樓道裡隻剩風聲穿過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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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身微晃,窗外的街燈一盞盞往後倒退。
明祿今靠着車窗,忽然覺得有點餓。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閉上眼,她回想來到十五年後發生的一幕幕,記者會、柳晴母女、許強、還有林文昭的指控,她不由地感到疲憊。
但說也奇怪,以往她隻要一累,就會頭疼,以緻于準備高考時她都不敢熬夜。
可這幾天,居然一點都沒發作。
明祿今半是好笑地想:難道真有人穿越一次,反而越活越健康?
車子停下時,她的思緒也跟着落地。
剛下車,就看到家裡那扇窗亮着燈。腳步一頓,她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李喬不是說沈澤幾乎不回家?這都第三次在屋裡遇到他了。
其實明祿今不讨厭見到沈澤。畢竟沈澤那張臉,實在挺對她的胃口。隻是她終究是個十八歲的靈魂,對于跟陌生男人共處同一屋檐之下,還是有那麼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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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進屋,客廳燈光溫暖柔和,沈澤正倚在沙發上,還穿着白襯衫。
他擡眼看了她一秒,語調帶着熟悉的嘲諷意味:
“真有你的,餓一整天還能走回來,不簡單。”
她還來不及回嘴,對方已經站起來,走近她幾步,嘴上的話沒停:
“唇無血色、腳步虛浮。你這幅樣子一出現,八成又是餓得快休克了。”
明祿今嗤笑一聲:“我餓不餓關你什麼事?”
“花了這麼多年才把你那毛病治好。”沈澤擡手覆上她的額頭:“這回又想折騰你的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