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的親人。
母親在她内心的形象,與此刻親耳聽到的真相差距太遠,遠到讓她甚至忘了追問,她和爸爸,在當年為了讓明粲今申請上M國碩士,究竟付出過什麼。隻輕聲道:
“你是他的媽媽,也是我的母親。可你選擇保住他人生的代價,是用我的良知去換。”
顧瓊思張了張嘴,終究說不出一句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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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明曼今道别後,明祿今撥通了李喬的電話。
“明姐。”
“把許強和‘心願站’受害者的證詞整理好,寫成新聞稿後陸續發出去。”明祿今将手機貼在耳畔,望着窗外沉沉的天色。
“明白了,我這就吩咐下去。”李喬應得俐落。
“還有一件事。”
“什麼?”
“吳岚的事,也要再拿出來。”
李喬那頭沉默了幾秒,隻回了一句:“好,我會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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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天,網路上便開始出現零星新聞。随着一次次的轉發、分享,事件很快便闖入大衆視野。
“騙取善心?失格父親利用妻女牟取暴利”
“消失的契約:她們簽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當年她去哪裡了?重新審視‘吳岚事件’”
“心願站”受害者們字字泣血的控訴,成為新聞稿内不肖團體的惡行清單。此外,幾家深度報導專欄也即時跟進,引述匿名受害者自述的内容,一時間輿論滾燙,熱搜不斷:
“‘培訓班’還是‘陷阱’?揭密未成年女網紅養成計畫”
“權力與資本共構的獵場:未成年少女為何屢遭毒手?”
明祿今看着這些新聞,并沒有太多喜悅。她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熱度越燒越高,網友們開始翻出當年一張張似是而非的照片、直播截屏,像拼拼圖一樣拼出整個殘酷真相。
眼看秦仲白的名字已經開始在評論區裡出現。有人在問,有人認出他。輿論的火離他越來越近。
明祿今回到公司、剛走進辦公室時,電話響了。
李喬一手拿着話筒,一邊用口型告訴她:“秦仲白。”
他終于打來了。
明祿今接過話筒:“說吧。”
“祿今,好久不見啊。”
對面傳來的聲音慵懶自若,甚至還帶點熟稔的笑意:“一看到新聞我就知道,是你的手筆。”
“你這通電話是為了跟我廢話嗎?”
“别這麼兇嘛。”他輕松得像在聊天:“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聰明人,現在這樣鋪排輿論、牽線媒體,一步步壓過來……不錯,真有你的風格。”
明祿今冷笑:“呵,你現在是要誇我?”
“當然。”秦仲白笑了一聲:“我還想順道提醒你,某些人命不夠硬,話講太滿,可能會出事。”
明祿今聽懂了。
“你想說明粲今的事?他早就失蹤了。你要把他那些龌龊不堪的事抖出去,随你。”
電話那頭短暫沉默,接着傳來一聲低笑。
“不是他。”
“哦?那我可真有點好奇了。”
“祿今,我想說——”他忽然緩下來,漫不經心地丢出一把利刃:“兩年前,吳岚服下安眠藥的時候,你……就在她旁邊,對吧?”
明祿今眼神一沉。
“所以呢?”
“所以啊……”他拖着聲音,像在享受她的遲疑:“如果我說,那些藥是你提供的呢?”
“你說什麼?”她聲音冷到極點。
“噓,别激動。”他輕描淡寫地繼續:“你不覺得奇怪嗎?像江女士那種社會邊緣人,她是怎麼拿到那麼大量的藥?祿今,你是專業媒體人,這種劇情設計,是不是該打個問号?”
他繼續道:“不如說——是神通廣大的明總幫她準備的,會不會比較合理?”
“這不過是你拙劣的污蔑。”明祿今咬牙:“等真相大白那天你隻會死得更難看。”
“可群衆不講證據啊,祿今。他們隻看得懂故事,看得懂情緒,看得懂血腥八卦。”
秦仲白語調輕快,甚至愉悅:“我們搞直播的,怎麼會不懂觀衆要什麼?”
他似笑非笑地說:“就算你最後洗清了自己,那又怎樣?‘媒體王’成了犯罪嫌疑人,這劇情多勁爆啊。人們會追着你罵,卻不會追着看你辟謠。那時候,誰還在乎你清不清白?”
一時間,整間辦公室仿佛被凍結。
明祿今握緊手機,指尖泛白,聲音像從牙縫裡擠出來:“……好啊,那就走着瞧。”
她挂斷電話,夜幕将窗外景色染黑,映出她毫無表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