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說是術中并發症，我當時哭話都說不出來，隻能一直在心裡問自己是不是命不好。”她咬了咬牙，語調忽地轉冷：“可是後來，我自己上網查那些病症，越查越不對勁。”
“小憶從來沒說過心悸、胸悶，也沒臉色蒼白過，連體力都不差。就是偶爾咳嗽喘氣，怎麼查都是氣管的問題，不是心髒。那診斷……我現在回頭看，根本就是編出來的。”
明祿今沒有插話，隻是靜靜聽着，眉頭微蹙。
“後來，我開始留意W醫院的新聞。每隔幾年，總會冒出一兩個——那種本來隻是輕微症狀，卻被說成大病，然後進了手術室就沒出來的人。新聞裡都寫得一樣：‘術中并發症’、 ‘家屬表示理解’” 曹如越說越急切：“呵，家屬表示理解？說得跟誰真點了頭似的……我那時候哭都來不及，哪還懂得什麼叫‘理解’？”
她停頓了一秒，像是在壓抑什麼：“你們來找我，是不是代表你們發現了什麼？我這些年沒告人，沒報警，也沒吵，就是怕萬一真的是我疑心太重。但我真的，真的覺得，小憶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死于某種……算計。”
明祿今這才開口，聲線平穩：“曹女士，調查還在進行中。我們會非常謹慎，但也希望您能協助我們。”
“你們需要我做什麼？”曹如問。
李喬看了明祿今一眼，得到一個微不可察的點頭後，才再次看向曹如，慎重地道：
“曹女士，我們這次找您，其實不隻是想聽故事。我們在調查這件事的過程中，打算采取一種比較……不尋常的方式查證。”
曹如神色一凝，微微前傾：“你們……要怎麼做？”
“我們打算潛入W醫院。”李喬點頭小聲地說：“以病患家屬的身份，陪同‘病人’前往就診，見機行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迹。”
“所以你們需要我演‘病人’？”曹如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我可以的，你們要我做什麼都行。”
她說得幾乎太快，連李喬都愣了半秒，才補了一句：“您不需要太緊張，我們不會真的讓您做任何冒險的事。隻是可能需要您裝作心髒出現某些異常症狀，比如心悸、胸悶，偶爾喘不上氣。”
“這沒問題。”曹如立刻點頭，聲音甚至比剛才說自己女兒的死還要堅定：“這些年我查了無數心髒病的資料，‘心室中膈缺損’、‘主動脈瓣閉鎖不全’、‘肺動脈高壓’，我都能分得清楚。裝起來沒問題的，他們想問什麼我都能答得上來。”
她說到這裡，反而變得冷靜了許多：“我不是要報仇，我就是要知道——小憶是不是死得冤枉。那麼多疑問，一直壓在我心裡，壓得我喘不過氣。我不能讓她就這麼被當成一具‘失敗的病例’給埋了。”
明祿今一直沒說話，此刻才出聲：
“我們會确保每個步驟都在掌控之中，不會讓你陷入風險。”
曹如緊緊握住咖啡杯，幾秒後點了點頭，眼裡不再隻是悲傷，而是一種經年累月後，終于找到方向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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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急診室後，曹如的表現立刻進入狀态。她看着四周的環境，深吸一口氣，然後強迫自己讓呼吸變得不平穩，臉色微微泛白，甚至顫抖起來。她知道，這是關鍵時刻，必須一鼓作氣地演下去。
醫師來到病床邊時，曹如氣喘籲籲，偶爾一兩下深吸氣，手不自覺地攀住床單，眼神有些迷離。一看到她這副模樣，醫師立刻開始檢查，先是聽診，然後拿起血壓計測量。
“您的血壓有些偏高，還是說……”醫生的語氣有些猶豫，正在測量着曹如的脈搏。
曹如咳了一聲，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才開始歎氣，聲音難掩痛苦：“醫生，我真的……感覺自己快不行了，胸口一直疼，呼吸也急促，連說話都有些費勁。”她說話時氣息不穩，眼睛無神，似乎快支撐不住了。
醫師顯然被她的表現影響，手上動作開始有些急促，進一步仔細檢查她的呼吸、心跳等各項數值。過了一會兒，确認檢查結果後，他微微皺起眉頭，将聽診器放回脖子。
“根據初步檢查，您的心髒并沒有問題，血壓也不是特别高。”醫生似乎還在思索是否需要進一步檢查。
但曹如顯然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雙手突然抓住了床單，整個人猛地一顫，眼中帶着深切的焦慮：“醫生，我真的不行了，胸口壓得好重，呼吸根本不順。每次一動，心髒就像要跳出來一樣，我……真的疼得不行，怎麼可能沒事！”她猛地直起身來，喘氣的速度加快，像是已經無力支撐。
醫師被她的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忙不疊地安撫：“别激動，我再幫您做一個心電圖。”但看着她顫抖的手和那近乎絕望的神情，醫師的眉頭愈發緊蹙，似乎也對她的病情産生了懷疑。
曹如完全不放過這一刻，她一邊裝作氣喘籲籲，一邊不停地強迫自己表現得更加虛弱。心電圖的結果顯示一切正常，但她面上依然保持着痛苦，牙齒不住打顫，似乎随時會倒下。
“醫生，真的是不行了，您一定要幫我看看……”
醫師有些動搖，他對這個情況感到有些迷茫。這些初步檢查的結果一再顯示她并無心髒問題，但她的表現卻令人心生疑慮。
李喬和明祿今站在一旁，目睹了整個過程。明祿今心中卻對曹如的演技佩服不已。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聲咳嗽、每一個不經意的顫抖，都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她該有的狀态——不過是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卻幾乎讓人無法懷疑她的病情。
“這樣下去，恐怕需要進一步的檢查了。”醫生最終無奈地說。
李喬和明祿今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對她的演技默默點了點頭。她這一套表演，無論是肢體語言還是情感表達，當真是完美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