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步幾乎要踏進她們視線時——

“徐副院，這麼晚了您還沒回家呢？”

一道女聲突兀地響起，從器材室外頭傳來，溫柔而悅耳。

腳步聲頓住。

接着傳來那男人的聲音，似乎帶着笑意：“楊醫師不也還沒走嗎？”

“我值班到十一點，有幾份麻醉紀錄還沒補完，就順便拿來交。”楊醫師由遠而近走來：“這邊不是實驗組在管嗎？徐副院您也有事？”

一陣短暫的沉默。

“你怎麼來這一層了？”男人沒有回答，反倒回問了一句。

“我剛好要走，見這裡還亮着燈，就順道過來看看。”那女子問：“副院，一起走嗎？”

“走吧。”

随着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腳步聲漸漸遠去。

直到一切再次歸于寂靜，李喬才壓抑着顫抖小聲問：“走了嗎？”

明祿今點點頭，長長吐出一口氣。兩人幾乎同時從陰影後緩緩直起身體，額上已滲出薄汗。

李喬一邊擦額上的冷汗，一邊低聲說：“剛剛真的……太驚險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又壓低聲音問：“明姐，你覺得那徐副院與楊醫師……是巧合嗎？”

明祿今沒有回話，思緒似乎還停留在剛才那幾秒的沉默裡。

過了片刻，她才開口，聲音輕的像呢喃：“我可能知道吹哨者是誰了。”

李喬轉頭看她：“您覺得是他們其中一個嗎？”

明祿今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隻輕聲說：“走，我們得先離開這層。”

.

上午九點，W醫院行政大樓一樓，員工咖啡角。

此處位于出入走廊與後勤區交界，設有幾組木質桌椅和兩台全自動咖啡機，平時是醫護人員短暫落腳的地方。

明祿今捧着剛沖好的美式，坐在靠窗的角落，陽光透過咖啡的蒸氣，落在木桌上。沈澤手裡拿着一杯拿鐵，在她身旁坐下。

“昨晚的偵查行動順利嗎？有沒有收獲？”

“算有吧。”明祿今抿一口咖啡：“我們在設備管理中心查到一筆異常電力紀錄，4月9日淩晨兩點，H-03手術室短暫啟動了全部設備，包括無影燈和冷藏庫。”

沈澤皺眉：“非法手術？”

“有可能。”明祿今颔首，接着說：“然後我們去了醫療器材室，碰到了徐副院，差點被發現。”

沈澤臉色微變：“徐緻？”

“你跟他很熟？”她反問。

“不，是你和他交情匪淺。”沈澤慢悠悠地說。

“這是吃醋了？”明祿今笑望着他。

“我不否認。”沈澤嘴角一彎：“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她剛想開口，一道平穩的腳步聲自側方傳來。

“沈博士、明總，别來無恙？”

兩人同時轉頭。

徐緻一身白袍，端着還在冒熱氣的杯子，自然地走了過來。他神情從容，目光掃過桌上兩杯未喝完的咖啡，溫和得體地與二人打了招呼。

“徐副院。”沈澤微笑緻意，起身與他握手。

“明總最近風頭很旺啊。”徐緻轉向明祿今，像是舊友閑聊：“兩年前你來我這拿安眠藥時，還順便問了那藥對沈博士的效力。我還以為你在籌備什麼謀殺親夫的戲碼呢。”

“我那叫備而不用，可惜人家一頓飯就哄好了，浪費藥錢。”

沈澤輕笑了一聲，沒插話。

徐緻面色不改，語調忽然輕了些：“希望昨晚沒有吓到你們。”

這句話來得突然，明祿今一時間沒能遮住臉上的變化。但她很快掩去破綻，随即道：“徐副院這話說得我心跳都加快了。我可不會半夜背着我老公和你私會。”

徐緻雙手交疊，輕笑出聲：“你就别和我演了。你會來W醫院，不就是因為收到了我的匿名郵件嗎？”

氣氛驟然凝結。

“我昨晚原本想在器材室那頭和你搭上線，”他繼續說：“但楊醫師突然出現，我不敢多留，怕你們行迹暴露。”

明祿今沒接話，腦中正快速盤算着什麼。

沈澤則調侃道：“那你這封信寄得也太繞了點，副院。”

“沒辦法。”徐緻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種事一出面就得死。我不能用自己的身分說出來，隻好從匿名渠道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