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天光逐漸明亮,街道還未完全蘇醒。
明祿今聽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她閉上眼睛,透着倦意:“我休息一會兒,到醫院門口叫我。”
沈澤輕聲應了一句“好”,餘光掃過她疲憊的側臉,沒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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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醫院急診樓外時,天已大亮。沈澤叫醒明祿今,她一睜眼就迅速恢複清醒,拉開車門下車時回頭說:“謝了。”
“下次要還有這種夜間活動,記得叫我。”沈澤坐在車内,語氣一如既往地揶揄。
明祿今回眸:“等你拿到記者證,我考慮讓你當我助手。”而後擡手揮了揮,徑直走進醫院。
她先來到李喬的病房。
病床旁的監控儀器滴滴作響,李喬閉着眼,臉色雖然蒼白,但氣息平穩。她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直到旁邊的值班醫生走過來,輕聲報告:“麻醉劑早就代謝完了,現在隻是自然睡眠。傷口沒有感染迹象,恢複得比預期快。”
明祿今點了點頭,擔憂的情緒平複不少。她在床邊站了幾秒,最後輕聲說:“你慢慢睡,不急。”
她轉身離開,前往曹如的病房。一推開門,便看到曹如正坐在病床上。
“這麼早就起?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她驚訝地問。
曹如雙眼布滿紅血絲,眼下是一整晚未眠的陰影。她低聲說:“睡不着。一阖眼,就想到小憶的事。”
明祿今走進來,坐到她身邊:“曹如,你的懷疑沒有錯。小憶的确是被蓄意害死的。”
曹如猛然擡頭,雙眼死死地盯着她,似乎預感到接下來的話語會撕碎她僅存的理智。
明祿今沒有繞彎子,語速不快,卻每一個字都像釘子般敲進心口:“張嶽親口承認,當時他自己的女兒急需心髒移植,卻找不到合适的心源。而小憶的心髒與他女兒完全匹配,他便設計讓小憶死在手術台上——用你女兒的命,換他的女兒活命。”
話音落下,病房裡瞬間安靜得隻剩呼吸聲。
接着,一道撕心裂肺的痛哭劃破甯靜。
“小憶……我的小憶啊……”曹如的聲音嘶啞顫抖,她捂着臉,仿佛即将崩塌的牆,雙手抓緊自己散亂的頭發,幾乎要把它們扯下來。
她哭得氣都喘不過來:“她才六歲啊……他怎麼下得了手?”
明祿今握住她的手,輕聲喚她:“曹如,冷靜點……聽我說。”
曹如擡起滿是淚痕的臉,抓住明祿今的手腕,幾乎帶着哀求:“張嶽呢?那個殺人兇手呢?他在哪?他會被判死刑嗎?”
“你放心。”明祿今安撫道:“他接受司法審判是遲早的事,新聞稿我已經聯系記者發出去了。檢調單位偵辦案件需要一些時間,但他一定逃不掉的。”
曹如顫聲問:“你能保證嗎?”
明祿今點頭,一字一句地說:“我保證,他一定會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曹如的身體還在顫抖,但明祿今的話仿佛一顆定心丸,讓她急切、悲憤的情緒漸漸平複。
“李記者呢?怎麼沒看到她?”曹如的氣息逐漸平緩,說話時還帶着些許哭腔。
“她昨天在搜索行動中受了傷,還在靜養。”
聞言,曹如立刻掀開被子下床:“我去看看她。小憶的事,如果不是她打電話來,我也不會加入你們。”
明祿今點了點頭:“她會很高興你去看她。”
二人走出病房,穿過走廊,一路朝病房區深處走去。剛轉過一個轉角,便聽見前方傳來一陣激烈的争執聲。
“我之前在他身邊看過你,你告訴我,我爸在哪裡?我到處找都沒見到他,電話也打不通!”那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帶着急躁與焦慮。
她正緊緊拉住一名護士的手臂,幾乎是強行逼問。女孩穿着一件簡單的衛衣和牛仔褲,眼下浮着深色的陰影,像是連夜趕來的模樣。她的臉孔與某個人有些相似——那雙眼睛,尤其像極了張嶽。
護士被她問得不知所措,隻得無奈回答:“我今天也還沒見過院長,實在沒辦法告訴您他在哪裡……”
明祿今與曹如停下腳步,看着眼前這一幕。
“要欣賞完這出鬧劇再走嗎?”明祿今輕聲問。
久久沒聽到回答,明祿今轉頭,卻見曹如瞪紅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