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宋時與搞明白他這句好是什麼意思,對方就已經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但與其是說拉,不如是說挾着,因為宋時與腳下完全沒使什麼勁,一直被對方提着往前走。
他拽住勒霖的手臂,搖搖頭說:“你松開吧,我沒什麼事不用你拉着我”
對方隻是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考量什麼,幾秒後,真就聽話的松開了手。
隻是手雖然松開了,人卻還是跟在他後面。
宋時與急着走也就沒怎麼管,直到對方不聲不響的和他坐上了同一輛車,才驚覺不對,他用指尖戳了戳對方的手臂,問:“你跟着我幹什麼”
勒霖視線落在外面,像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好半晌才緩緩開口,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别人。
“有病”
到達目的地之前勒霖就已經将費用付了過去,宋時與沒多謙讓,大不了之後還他,他落地直奔手術室。
到的時候門還緊閉着,兩個警察站在兩側看見宋時與過來核對了下身份,就将事情經過告訴他。
司機疲勞駕駛,趕上刹車失控和兩人的車撞上了。
這邊話說到一半,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就開始哽咽,聲音斷斷續續
“我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我知道疲勞駕駛的危險,所以不可能會這麼幹,前幾分鐘還好好的,突然就恍了神,大家夥跟了我這麼些年,每次出車前我都會檢查一遍,我真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
他說着,用那雙粗糙的黝黑大手蓋在寸頭上,身體一點點蹲下去,像是準備好接受受害者家人的怒火。
宋時與聽着這人的話,臉上剛恢複一點的血色,瞬間褪了下去。
因為他知道,不是司機的原因,不會這麼巧。
劉格剛要離開變故就發生了。
是這個世界察覺到人物的異常,加速了結局的到來。
他眼珠無力的轉向手術室,上面的燈在那一刹那,滅了。
門被推開,醫生摘了口罩出來,猶豫了幾秒開口“患者的情況很不好,目前尚且救回來一條命,但……”
他遲疑了下,看着宋時與空洞的眼神,狠下心開口“但基本沒有醒過來的可能”
宋時與其實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但親耳聽到還是會覺得不真實,他的身體有些搖晃,被一隻有力的手臂及時接住。
勒霖在幾人交涉的時候沒有打擾,但他很快就理清了思緒,但得知主人公是劉格是還是微不可察的擰了下眉。
他們就這麼好?
身下的人動了下,朝警察問出最後一句話“劉格是一個人?”
“沒有,還有一個中年女人,隻是……事故發生的時候,擋在了受害人身上,當即死亡”
關于劉格那個瘋瘋癫癫的精神病母親,原著從未透露過,所以宋時與在那次跟蹤的時候才會感到驚訝。
隻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人的瘋癫症在劉格出事那天竟毫無征兆的好了,但宋時與當時一心撲在其他事了并沒有留意。
那她當時是短暫清醒,還是全然大好?
任何發生在這個世界裡的巧合,都不可能是意外,隻會是另一盆狗血。
宋時與冷靜下來,倚着身後的人支撐住身體,手指一下下搓磨輕敲。
劉格能恢複自我意識,那麼受到刺激的精神病人為什麼不能?
劉格知道自己目前是改變命數的關鍵時期,必然不會貿然生事端,那麼唯一能催動他的,隻有他母親。
所以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刺殺。
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想要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卻在事故發生的前一刻擋在身前。
窗外的雀鳥歸巢,黃褐色的羽翼遮蓋在幼鳥身上,宋時與看了幾分鐘,豁然福至心靈,以命換命!
劉格覺醒的隻是自我意識,而他媽卻是能看到兒子将死的結局,這場看似破綻百出的謀殺,實際是一個母親能做到的和命運最大的賭博。
至于輸赢,就看劉格能不能醒來。
想到這,宋時與隻覺命運弄人,兩個人的覺醒錯峰,隻是劉格把一切想的太童話,自由不會來的這麼簡單。
這場結局既是系統的懲罰也是人物最後的抗争。
那宋時與算什麼,順應系統但卻違逆劇情,他的結局又将是怎樣。
宋時與轉過身,認真的看着這本書的主人公。
勒霖像一個旁觀者靜靜的看着一切的發生。
如果躺在裡面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會想今天一樣,冷靜自持的接受,然後忘了。
這些話宋時與沒有說出來,因為勒霖看向他的目光燙人,他隻在對方的臉上停留了見面,便轉身和警察走了。
勒霖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擡起那滿是抓痕的手背,輕輕撫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