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走的很決絕,這一會兒已經走出二裡地了。
宋時與懶了再攔,他擡頭往樓上看了一眼,早在男人把凳子丢下來的一瞬,就起身往樓下跑,看樣子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果然,下一刻那對男女就從樓道口沖出來,宋時與朝周圍瞧了一眼,這裡的人白天大部分都出去打工,留在家裡的無非是些小孩和上了年紀的人。
賣瓜大爺雖說能幫上忙,但終究年齡大了,而且看那兩人的樣子不像是報警就能唬住的。
宋時與摔下來的時候雖說被人接住,但腳還是在掉下來的時候磕到了某個地方,紅腫一片使不上力氣。
他在被男人勒住脖子的前一瞬,朝勒霖的方向大叫一聲“嚴霖”
走遠的人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麼鬼,不耐的啧了一聲,一轉身,少年正被人掐住脖子,臉因為窒息漲的通紅。
心髒在那一瞬咯噔了一聲,吵鬧的居民樓在耳邊被按下靜音鍵,當下所有的情緒都抛開,他顧不上受傷的右腿,踉踉跄跄的沖過去,一腳将男人踹開。
宋時與因為被掐的太久瞳孔失焦,眼神渙散,臉色蒼白如紙,隻在得救的一刻大口喘氣。
勒霖手臂顫抖着接住宋時與癱軟的身體,目光在觸及對方脖子上的青痕時,臉色陰沉的可怕,他一把将要沖過來的女人揮到一邊,雙目猩紅一片,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劉偉被盯得有一瞬間的清醒,他下意識撐着手臂往後一躲,卻被勒霖一腳踩在腳踝上,力道之大,很快傳來骨頭碎裂的咯吱聲。
不等男人驚叫起來,他當即撿起腳邊的賣瓜大爺用來支攤的木棍,在男人嘶吼聲中直直的插進對方的大腿,大動脈被刺破,鮮紅的血瞬間從傷口噴湧出來,濺在兩人臉上。
但勒霖卻像是陷入了瘋魔狀态仍不滿足,握的極緊的拳頭一下下砸在對方臉上,起初還能聽見驚叫聲,但随着拳頭的落下,聲音越來越小,隻能聽見血肉相撞的聲音。
下一刻,女人拿着刀朝着勒霖的後背砍來,不料卻被人一把奪下,接着一掌掀翻在地,一頭重磕在磚角,血流了半個額頭,失去力氣仰躺在地上。
勒霖奪過刀後半點不猶豫,淩厲的朝身下男人砍去。
劉偉瞪直了眼睛,“啊——”
刀在距離脖子不過毫厘的時候,停住了。
勒霖僵住了身子,轉身看向拽着他褲腳的宋時與。
宋時與剛清醒過來,他眉蹙的極緊,幹裂的嘴唇蠕動了兩下,聲音微弱“别殺了他”
幾秒後,隻聽哐啷一聲。
勒霖把刀丢在一邊,蹲下身将人摟在懷裡,下巴抵着宋時與柔軟的頭發,一下下撫着對方單薄的脊背,輕說:“好”
不遠處,賣瓜大爺躲在視野盲區,哆哆嗦嗦的按下報警号碼。
不知過了多久,警察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幅詭異的畫面,兩個高中生抱在一起,偏瘦弱的那個靠在對方懷裡,另一個則将人團團抱住。
兩人像是黏在一起,以至于在醫護人員靠近的時候,對方仍抱着人不撒手,眼神戒備的看着他們,直到瞥見不遠處的救護車,才将人交出去放在擔架上,寸步不離。
另一面胖男人躺在血泊中,大腿處直插了根木棍,鮮血糊了一臉,很有驚悚電影的既視感。
若不是鼻息處還尚存些許呼吸,當真就如同死人,女人則躺在右前方,額角豁開了個口子,整個人像是摔懵了呆坐在地上。
宋時與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緩緩睜開眼,宋嶺坐在他右側,耳邊是許娜壓抑着的抽泣聲。
他的大腦有一瞬間的放空,下意識在病房裡找某個身影,未果。
****
出租車司機一路上不知道透過後視鏡,偷瞄了多少回,不是他疑心重,主要是後排的少年,渾身沾滿血從醫院出來,怎麼看怎麼像出了什麼重大意外,從醫院逃出來的。
但對方上車後隻報給他一個診所的地址,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趕上紅燈司機終于扭過頭,語重心長道:“孩子,看病還是要找大醫院放心,有什麼事别自己扛着”
勒霖從司機話裡品出意思,他将視線從窗外轉過來,淡淡說:“這不是我的血”
勒霖在救護車上陪了宋時與一路,隻是在碰到宋時與的爸媽後,卻下意識的躲避,他隔着玻璃看了眼病房的人,帶着一身未處理的血,走了。
車很快就停在了診所門口,司機看着“劉哥心理咨詢室”的牌子咽了口口水,合着是心裡有問題。
見兒子醒過來,許娜起先壓着的哭聲再也忍不了,宋時與原想開口問問勒霖在哪,他記得他在阻止完勒霖動手後,意識就已經不怎麼清晰,後來迷迷糊糊上了救護車,但他記得這人就在自己旁邊,怎麼這會兒不見了,難道是他意識錯亂記錯了?
但顯然眼下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撐着身子坐起來,咧嘴一笑“我真沒什麼事”
宋嶺罕見的闆着一張臉不說話,待許娜出去打水的時候,坐在椅子上問“兒子你說實話,你和劉格到底是什麼關系?”
??這話問的宋時與一愣,“什麼意思?”
“你出事的地方是劉格家樓下,兇手又是那位同學的父親,警察已經跟我說了,之前劉格家出事也是你出面認領,墊付醫藥費,出錢出力,還差點......”
他說着語氣有些哽咽,停頓了幾秒,艱澀開口道:“兒子,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那位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