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霜定定的看向姜照離:“前提是你們要給我…一百兩黃金。”
姜照離皺眉,重複一遍,像是不可思議:“一百兩黃金?”
見狀,趙曉霜氣焰低了些:“那…那五十兩也行。”
姜照離:“最多五十兩白銀。”
“姨母若不願,現在便可領表姐走。”
趙曉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糾結半響,咬了咬牙,道了個好字。
姜照離再次确認:“姨母确定不悔?”
趙曉霜搖頭:“不悔。”
姜照離面容閃過譏笑:“好,那表姐今日便不必跟姨娘回了,既是嫁于小厮,那便一切從簡。”
是了,她這種人怎會後悔,當初母親待她如胞妹般好,她卻在母親去世後不願出門相送,甚至揚言母親晦氣,她若真的會後悔,也不見她去母親的靈位前悔恨過一分一毫。
姜照離睥睨她,吩咐一側候着的春桃:“春桃,你喚王鐵柱來領人吧。”
趙曉霜聞之,臉上的肉抖了抖,咬咬牙,忍了過去。
王鐵柱一口咬定是溫秋水勾引的他,而上次吏役上門查過,結果也确切如此,因此,她并未将王鐵柱趕走。
劉從英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可又無從開口,姜府如今是姜照離當家做主,她要取多少銀子是曆代家主的權利,她隻能頻頻歎氣,在心中暗自說道,這離可丫頭真敗家啊,五十兩銀子說給便給,五十兩銀子在牙行裡能買四五個丫鬟了。
溫秋水失身與她們姜府有何幹系,現在還要反過來給她五十兩銀子。
不過一想日後不順心便能教訓趙曉霜的女兒,心中便又好受許多。
劉從英眯着眼睛打量溫秋水,見她垂着腦袋不吭聲,劉從英轉了轉眼珠,怪了,真是怪了,這溫秋水怎地這樣安靜,一點要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頃刻,王鐵柱便來了,他步伐匆匆,趕到庭院時,跪了下來,将腦袋伏到手背上,悶聲開口:“小人參見二姑娘。”
“起來吧。”姜照離淡淡開口。
“你将溫秋水帶走吧。”
王鐵柱心中竊喜,再次磕了頭:“是,小人多謝二姑娘賞賜。”
賞賜?這可不是她賞賜的,她倒沒必要領這份“恩情”,姜照離意有所指的開口:“不必謝我,我可沒有這麼大能耐。”
劉從英抓着機會及時補刀:“是你那好嶽母賞賜你的,還不快謝謝她。”
“小人…小人謝過趙夫人。”王鐵柱立即反應過來,朝着趙曉霜的方向磕了個頭。
趙曉霜面頰一白,雙手緊緊捂住胸口的位置,似喘不過氣來,她臉色發紫,哆嗦着嘴唇,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姜照離見狀,往殷肅旁邊挪了挪,她壓低聲,出神的看着趙曉霜,悶悶開口:“你說,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殘忍?”
王鐵柱隻是個小厮,且是個沒有擔當的,就好比那日他毫不猶豫的指出是溫秋水勾引的他,可她依舊看着溫秋水嫁于他。
她小時候母親便常與她說起姨母,說她是有些小心思,但不壞,歸根結底是因為她從未得到過愛,不知道愛是什麼樣,讓她日後長大要對姨母好,因為姨母是她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可是母親,您真的有了解過您這個妹妹嗎。
殷肅徐徐開口,音色如淳淳流水般在她耳畔緩緩萦繞,溫潤好聽:“姜娘子多慮了。”
“你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不必心存愧疚。”
姜照離一怔,喃喃:“你不會覺得我不近人情?她可是我的表姐?”
殷肅搖頭:“不會,是她母親以五十兩銀子的價格将她賣進了府,你并沒有逼迫她,與姜娘子沒有關系。”
“姜娘子不必為此憂慮傷神,在下會永遠會站在姜娘子這邊。”
心中倏然一陣暖流湧過,姜照離不禁愣神,永遠…站在她身後嗎?她不禁望向身側高大的男人,兩人認識到現在不過短短數日,他為何如此信她,僅僅因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嗎。
二嬸與三嬸一同送了趙曉霜出府,二嬸一路不忘冷嘲熱諷,趙曉霜似聽不到似的,壓根不回她,一臉死灰的走出姜府。
姜照眯了眯眼:“差人去看看我這好姨母是發生了何事?怎麼突然間轉變如此之大。”
“是,二姑娘。”
這時,姜玉林迎面走來,她身着素衣,發髻輕挽,面上挂着柔笑,伸手牽住了姜照離的柔荑,端莊且不失溫婉,眉間滿是關切:“二妹妹,我這幾日都在房中忙着繡嫁衣,極少出院門來,聽阿醒說你這幾日出了不少事,我也沒能幫上什麼忙,我心中有愧,二妹妹若是有事,可盡管吩咐我,千萬别客氣。”
姜照離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沒事的大姐姐,這本應就是我要去面對的,怎能次次都尋大姐姐幫忙呢,大姐姐隻管安心在府中待嫁便是,少了什麼或者缺了什麼大姐姐隻管吩咐福官家,待大姐姐成婚時,離兒定會給大姐姐準備好豐厚的嫁妝,絕不能丢了大姐姐的臉面。”
姜玉林笑着搖頭,眼中閃爍着感動,她輕輕拍了拍姜照離的手背,溫軟開口:“有二妹妹這般牽挂,我甚是歡喜。”
姜照離:“大姐姐,快回吧,待會二嬸要差人來尋你了。”
聞之,姜玉林欲言又止:“二妹妹,其實母親…她對你并沒有怨言,她就是口直心快了些。”
姜照離抿唇:“我知道的。”
姜玉林幽幽歎氣,朝她一笑,又朝着殷肅點頭招呼一下,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