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肅:“姜娘子很想你的父母嗎?”猶豫許久,他還是問出了心底最想問的一句話,印象中,她與他提了多次:“那是什麼感覺?”
自他出任務以來,他見識過太多妻離子散、無父無母的慘事,父親不忠,母親不愛,子女不孝,哭天喊地時,他心中毫無波瀾,隻覺得他們煩躁,他甚至一度認為自己是個沒有同情心的怪人。
但今日看到姜娘子因父母之事充滿愁容,不知為何,他胸口有些悶,像有股子氣堵在心頭,上不去下不來,讓他不得不說。
姜照離點頭,認真答道:“很溫暖也很心酸,每次想到父親對姜府的責任與擔當,母親的操勞與體貼,都是心酸的,他們還沒有好好享福,沒能等我長大,便遭了人陷害。”
“聽母親說,她剛懷上時,父親并不希望我接手姜府,因此事還與祖父大鬧一場,但沒辦法,在我還不知性别時,祖父便早已對外宣稱我是姜府接班人,早已更改不得,可我并不覺得辛苦,因為父母的愛時刻将我包圍,我雖說從小就比旁人學的多,但有父親與母親陪着我,我便覺得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
殷肅擰緊眉頭,努力感受心中升起的那抹極淡的起伏,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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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天氣暖和,微風和煦,碧空清澈如洗。
殷肅用過膳後便替姜照離去胭脂坊取賬本。
他并沒有立刻去胭脂坊,而是去牡丹街見了依舊在假扮郎中身份的鄒元,他懂些草藥,基本的疑難雜症還是能醫治的,再此長期待下去也不會引人懷疑。
殷肅說明來意後——
鄒元茶也不喝了,他沉默良久:“你真想清楚了?”
殷肅不響不淡的應了聲。
鄒元輕輕歎氣,妥協般開口:“好,我這便派人去追查當年姜二姑娘父母去世的真相,隻是——”
殷肅皺眉:“隻是什麼?”
鄒元支支吾吾:“隻…隻是時間隔的太久,一些陳年卷宗也不知現在還能不能找得到,估計要費些時間。”
殷肅:“多久?”
鄒元:“起碼…起碼也要三個月吧。”
殷肅擰眉,直接朝鄒元下了死命令,他眼神冷峻,似充滿陰鸷般讓人膽寒,吐出來的話冰冷至極:“久了,限你一個月之内。”
鄒元身軀一震,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不是,阿肅,你當我是不會睡覺的啊?一個月之内,這麼老的案子,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做不到吧。”
“你又不急于一時,何必将時日趕的如此緊,姜二姑娘還給半年期限呢,你也給我留些閑暇日子啊。”說着,便想要伸手搭在殷肅的肩上。
殷肅淡淡掃了眼,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眼尾,鄒元尬笑一聲,僵硬着收回手。
殷肅警告:“莫要耍小心思,我的話,你記牢了。”
“知道了,一個月之内,我定會将真相呈到姜二姑娘面前。”鄒元說這話時哭喪着臉,内心卻始終哭嚎着一句話,簡直強人所難,強人所難啊。
話雖這麼說,鄒元心中還是隐約擔憂。
鄒元正了正色,提了一嘴:“阿肅,你确定要這麼做,你可想過後果了?此事若被主子知道,我們會是什麼下場?”
殷肅面不改色:“哦,沒想過。”
鄒元:“……”
不是,他的小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鄒元欲哭無淚,他就說不能跟殷肅出來做任務吧,一不小心還要将小命交代在洛城。
都怪主子,幫她辦事本就已經夠憋屈了,結果還要将他與殷肅這瘋子綁在一處,這下好了,他犯病了,不想活了,現在還想拉個墊背的。
他能怎麼辦,不聽殷肅的,他分分鐘便能殺了自己,聽殷肅的,他還能多活一會兒,然後被主子殺。
反正就…左右都是死呗。
得嘞,死就死呗,反正多活了十幾年了,也不虧,總歸殷肅這家夥對他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