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其拉今早照常推着餐車進了安霓的房間,隻是餐車上多了一壺熱騰騰的茶壺。
安霓蹦下床,像個乖孩子一樣,在桌前坐好,一臉期待的看着安其拉。
“今天又是天使給我送飯呢。”
安其拉依舊沒什麼表情,安霓在桌前手撐着臉,眉眼彎彎,笑盈盈的看着她。
安其拉拿起乳白色的茶壺,動作優雅而自然,纖細的手指輕輕摁住蓋子,随後緩緩将茶壺傾斜。
頓時,色澤溫潤的淡紅色茶水如一條靈動的絲帶,潺潺流入同樣是乳白色的精緻茶杯裡,泛起一圈圈細微的漣漪,散發出袅袅的茶香。
“今天也有牛角包嗎!”安霓滿臉期待的看着餐盤,“我覺得這個茶配牛角包簡直太完美了!”
餐盤打開的一瞬間,面包的香味撲鼻而來。
安其拉推着餐車出去後,安霓一邊用嘴撕扯着手裡的牛角包,一邊用小湯匙攪着手邊的紅茶。
拉斐爾伯爵說過,那個娃娃反正不在他身上,如果安霓殺了他,安霓自己也出不去這裡。
他跟亞特·蘭伯特不一樣,亞特會一直把娃娃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來對她進行威脅。
可是這麼重要的娃娃,拉斐爾伯爵不帶在身上,那隻能放在他最信任的人手裡。
他的妻子拉斐爾夫人,或者他的貼身執事。
安霓拿着牛角包,離開桌子去房間門口,她悄悄打開房門,警惕地向外望一望。
平時安其拉會時不時過來看她有什麼需要,或者守在她房間門口,安霓出門時,安其拉有的時候也會跟着。
美其名曰是看她有什麼需要随時待命,實則就是拉斐爾伯爵的監視器。
這個時候安其拉應該是在安置餐車什麼的,大概率半個小時之内會回來。
趁這個時候,安霓叼着面包走出房間。
剛走出去沒幾步,就看見拉斐爾夫人的女仆伽洛在拐角處下了樓梯,安霓趕忙跟了上去。
拉斐爾府邸的裝修整體偏白,房間的門都是咖啡色木質的雙開門,上面雕刻着複雜的花紋。寬大的走廊上有幾個大的落地窗,陽光毫無保留地透過清澈的玻璃灑進來,在地面上勾勒出一片片明亮的光影。
落地窗的前方,整齊地擺放着一排郁郁蔥蔥的綠色植物,它們形态各異,有的葉子肥大,有的則纖細修長。
拉斐爾夫人的房間在二樓,正好是拐角處左邊的第一個。
伽洛抱着一堆疊好的衣服推開了房間門,裡面傳出了拉斐爾夫人的聲音。
“這些衣服都得洗幹淨,我看尺寸也是合适,到時候叫她來試一下。”
安霓靠在拐角處樓梯的扶手上,舔着剛剛拿着牛角包的手指。
她正盤算着怎麼進去,房間門突然開了,拉斐爾夫人和伽洛從門裡出來,兩個人急匆匆的往左邊走去。
安霓看着他們消失在盡頭的樓梯口,墊着腳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房間門前,輕輕推了一下,然後進去了。
拉斐爾夫人的房間很大,有專門的衣帽間和休息區,地上鋪着淺色花紋地毯,整個房間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壁爐前方架了一台很特别的琴,琴架上微微飄着亮晶晶的花瓣,很是别緻。
安霓滿臉抑制不住的驚訝,琴架是某種白色木頭精心打造而成,上面纏着幾個翠綠色的藤蔓,上面開着亮晶晶的小花,時不時就會悠悠落下幾片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兒,最後漸漸消失在半空中,隻留下淡淡的芬芳萦繞在空氣中。
琴弦也是白色的,大概16根左右,斜斜地排列在琴架上,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軌,錯落有緻又别具美感。
安霓滿心好奇,不由自主地輕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撥動了一下琴弦。
刹那間,一陣清脆空靈的聲音在房間裡蕩漾開來,好聽極了,仿佛能夠洗淨人心底的塵埃一般。
“有錢真好啊……”安霓不禁輕聲感歎。
她蹑手蹑腳的翻遍了桌子的抽屜,并沒有看到那個娃娃,又進了衣帽間,挨個摸着拉斐爾夫人的手提包,又去床上捏了捏枕頭,翻了翻床墊,又去了書架旁開始挨個翻找,皆一無所獲。
安霓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開始懷疑娃娃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拉斐爾夫人這裡,或者這個房間有什麼暗門,而娃娃就藏在暗門裡的某個神秘角落,隻是自己還沒發現罷了。
安霓失落的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腳步卻突然停住了。
她下意識的回頭,目光又落在了那架漂亮的琴上。
安霓站在原地,猶豫再三,還是過去了。
“彈一下我就走,讓我再聽一下……”
就在安霓的手指距離那潔白的琴弦僅有毫厘之差時,“吱呀”一聲巨響打破了房間裡原本靜谧的氛圍。
緊閉的大門突然毫無預兆地敞開了。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得安霓渾身一顫,她像是觸電般猛地收回手,動作慌亂而急促。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安霓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各種借口在腦海中瘋狂閃過。
而門口,拉斐爾夫人和伽洛同樣一臉驚訝地看着她。
“你們回來了!”安霓轉頭的瞬間立馬變了臉,笑得一臉陽光和善,仿佛之前鬼鬼祟祟的行為不存在似的,“上次我生病,你們照顧了我,我是來表示感謝的。”
“可是我來的時候,敲門沒人理,正好房間門沒關……”
拉斐爾夫人歪着頭看了看她身後的琴,溫柔的笑了起來:“你喜歡那個琴?”
安霓被突然轉移的話題搞的有點愣神,木納的點了點頭。
“那正好,我最近剛練會了一首新曲子。”說完,拉斐爾夫人直徑走了過來,坐在了琴架前的椅子上。
伽洛也笑了起來,轉身關上了房間門。
拉斐爾夫人的手指像有魔力一般,輕輕的撫着白色的琴弦,當第一個音彈下後,安霓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旋律宛如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在這個房間裡潺潺流淌,時而清靈歡快,時而水流湍急,時而遇到了狹窄的峽谷,洶湧的水流在石壁之間激烈碰撞,發出激昂澎湃的轟鳴。
安霓的目光緊緊追随着拉斐爾夫人舞動的手指,仿佛那不是手指,是魔法棒,源源不斷的釋放令人着迷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