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裡,張山還沒下衙,江予安抓緊時間處理一下她走了之後的事情,她找了一個木盒子,把春竹的賣身契裝了進去,又往裡面放了五百兩銀子的銀票,留了封信,說明了其中的二百兩是給春竹的,一百兩是給管家的,其餘的二百兩分給府裡和江予安關系還可以的幾個下人。她把盒子交給春竹,囑咐到:
“這個盒子你明日才可以打開。”
等她處理完這件事,看看時間,張山應該快要到家了,于是她吩咐春竹去前院等着,等張山一回來就把他請到自己院子裡來。最近的張山回家的時間已經沒有規律可循了,時早時晚,有時甚至徹夜不歸,他也已經好久不來主院了,他一般回來都會先去張夫人那裡,然後再去夏明月那裡看看,最後住在前院,由那個新到他身邊的仕女阮秋伺候。
江予安看了看沙漏,時間差不多了,她拿了兩個碗在桌子上擺好,旁邊有個小火爐裡一直煮着開水,她現在隻需要等着張山回來。江予安頻頻的向外張望着,她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張山是趕在宵禁前才回來。
在一個小丫鬟通傳說少爺回來了,春竹正帶着他來主院時,她拿起一張符箓在燭火上點燃,符箓瞬間燃燒起來,她把快要燃盡的符箓放到一個碗裡,符箓很快便成了一團灰燼,又把剩下的那張符箓也放到另外一個碗裡燃燒了,很快兩個碗裡各自有了一團符灰,她又小心翼翼的拿起爐子上一直煮着的開水往兩個碗裡各倒了一些,她再分别用了一個小勺子把碗裡的水攪了攪,最後變成了兩碗深灰色的液體。
江予安準備好一切時,張山也剛好進來了,張山進門就對江予安說:
“你終于知道來找我了,我還以為你就打算以後都這樣和我冷淡的過下去,說到底其實我也沒有大錯,隻不過犯了一個男人都容易犯的錯而已,我對你也并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吃的用的都給你最好的,連母親那裡我都讓她處處忍讓着你,你的處境已經比這個時代的女人好多了,其實你的性子應該再柔軟一些,不要那麼倔,我們總歸是夫妻,鬧的那麼生分不好。”
江予安并沒有專心聽張山在唧唧歪歪什麼,她今天看起來臉色很柔和還帶着微笑,不似以往一般對着張山總是面無表情,聽完張山所說的也沒有半分不悅,吳三娘很美,配上江予安此刻愉悅的神情整個人好似在發光一樣,張山見狀面色也溫和了幾分,此時的兩人倒有些前些時日的氛圍。江予安屏退了下人,親自關好了門,笑着對張山說:
“你最近在忙些什麼?”
張山說:
“你總算知道關心我了,看來我剛剛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我最近在忙着坐一件大事,那件事基本已經做成了,估計再過些日子我就要升官了,離我見到國師又近了一步。”
江予安感慨的說到:
“哎,也不知道家裡到底怎麼樣了?我們來之前你媽媽身體就不太好,也不知道你爸到底帶她去看病了沒。”
張山微微皺眉說:
“希望他們一切都好吧。”
江予安臉上笑容越發明顯,語氣更加溫柔,把那碗灰黑色的水端起來遞到張山手上笑意盈盈的說:
“你不要擔心,來,喝了它,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們啦。”說完,她自己也拿起桌上的另外一個碗。
張山看着手上的碗,在燭火下看起來黑乎乎的一碗,看不出來具體是什麼,于是他問到:
“這是什麼?”
江予安說:
“你聽說過智恒法師嗎?”
張山點頭:
“最近他的名頭很響,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連太後都見了他,不過我最近在忙着我的大事,沒空多關注。”
江予安說:
“這是智恒法師給我的,他說我們隻要同時把這碗水喝了,就能回到原來的時間。”
不料張山卻突然把手裡的碗往地上一扔,在江予安還沒反應過來時,他搶過江予安手裡的碗也同樣扔到了地上,碗裡的液體很快順着地毯消失不見,張山似乎仍然覺得不放心,又用腳狠狠的踩了地上的水漬幾腳,隻留下了一團黑乎乎的印子代表着剛剛确實發生了什麼,江予安急忙蹲下想要用手把地毯上的符水抓起來,卻注定隻是徒勞。張山厲聲到:
“江予安,我是不會回去的,我在這裡地位,财富,權勢樣樣都有,我為什麼還要回去對着你和你的家人當牛做馬。我告訴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張山說完就打開門大步走了出去,留下江予安獨自跌坐在地上,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張山會不願意回去呢,在她看來,原來的世界有他們的父母家人,有他們的事業,有空調有手機,有他們熟悉又熱愛的一切,可她沒想到,這些在張山眼裡根本比不過他在這裡獲得的權勢地位,原來他早就已經不想回去了。
春竹見少爺又一次怒氣沖沖的走了,她趕緊進來一看,發現少夫人正兩眼無神的跌坐在地上,她趕忙叫了個小丫鬟進來一起把江予安扶到了床上,春竹端了杯熱茶到江予安面前,擔憂的說:
“少夫人您沒事吧?少爺這是怎麼了,莫不是他聽說您今日去了華嚴寺不高興了?”
江予安聽到了華嚴寺三個字,突然回過神來,那智恒法師既然能畫兩張符,那就一定還能畫第三張第四張符,張山不願意回去,那就自己一個人回去,哦不對,智恒法師說必須要兩個人一起,那自己下次一定早早的做好準備,提前就把他綁起來,再給他硬灌進去。她忙問春竹:
“春竹,智恒法師法師何時離開,他要去哪裡?”
春竹想了想說:
“據說是明日一早就走,要去哪裡我就不知道了,我估計華嚴寺裡都不一定有人知道,那智恒法師一向雲遊四海,蹤迹難尋。”
江予安從床上站起來說:
“春竹,快給我備車,我現在就要去華嚴寺。”
江予安說着就要往外走,春竹連忙拉住她說:
“少夫人,現在是宵禁時間,要去也隻能明天一早。”
江予安又坐回床上,她對春竹說:
“你去給車夫說,叫他半夜就給馬兒喂好食水,宵禁時間一結束,我們就出發,哦對了,智恒法師是走水路出發還是陸路?。”
春竹無奈的回答:
“少夫人,這奴婢哪裡知道啊。”
江予安知道,讓春竹回答這些問題确實太為難她了,于是頹然的說:
“算了,明日先去華嚴寺問問吧。”
又想起自己現在已經沒錢了,她對春竹說:
“我下午給你那個盒子你打開看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