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節是個重要的節氣,這天朝廷也是放假了的,一大早,江予安就按照張夫人的要求好好打扮了一番,她到老夫人院裡的時候,張山也在,老夫人正在叮囑張山接人待物的一些事情,兩人看到江予安來了,張夫人沒什麼好臉色,但是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張山應當是心情很好的緣故,倒是熱情的招呼她:
“夫人,今日就要辛苦你了。”
江予安沒說話,張夫人不樂意了:
“山兒跟你說話呐,你是啞巴了還是聾了,你的《女誡》《女訓》是怎麼學的?”
張山忙說:
“母親,今天大好的日子,您就不要動怒了,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先去前院看看,您也幫我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沒準備妥當的地方。”
張夫人對張山說:
“好,你先去吧,記住母親說的,今日安王也要來,你一定要仔細穩妥些。”
說完又對着江予安說:
“哪有你這樣當人妻子的,不操心不出力,什麼事情都要夫君親力親為,你這樣的人要是在别人家早就被休了,也就隻有山兒還能容忍你。”
江予安今日心情很不錯,她在等着看好戲,就沒有理會張夫人的喋喋不休。
張夫人安排身邊的嬷嬷又去各處巡視了一圈,一切正常,時間差不多了,張夫人帶着江予安到了前院叫上張山一起站在府門口迎客。
凜冽寒風中,張山立在張府朱漆大門前,不時踮腳張望。遠處官道揚起一陣塵土,一輛裝飾考究的馬車緩緩駛來。他神色一凜,急忙轉身對身旁的張夫人道:
“母親,快幫我整整衣衫。”
聲音裡帶着掩飾不住的急切。張夫人趕忙上前,仔細撫平他官服上的褶皺,又将玉帶重新擺正。
整理妥當後,張山挺直腰闆,快步走下青石台階,雙手交疊在腹前,臉上堆滿谄媚的笑容,靜靜等候馬車停穩。車門打開,下來的卻是工部王侍郎……家的管事。張山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換上更熱情的笑意。
管事捧着描金禮盒,恭敬行禮後說道:
“我家夫人今早起身便覺頭昏腦漲,似是感染了風寒,需得王侍郎親自照料,實在無法親自前來恭賀張大人,還望張大人海涵。” 說罷,将禮盒遞上。
張山笑容僵了僵,随即連忙接過禮盒,賠笑道:
“王夫人身體可還好?可請了大夫診治?王夫人的身子才是大事,我這升遷不過是微末之事,萬不能讓王大人勞神。”
語氣裡滿是關切,可緊握禮盒的指節卻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一番寒暄後,馬車緩緩駛離。張山望着遠去的馬車,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直到馬車消失在街角,他才轉身回府。此時,張府門前的兩盞大紅燈籠在寒風中搖晃,配合張山的表情,顯得頗有幾分寂寥之感。不過很快,又來了幾輛馬車,張山再次打起精神上前去迎接,不過可惜,來的都是下人。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了中午,原本預計的賓客盈門的景象沒有出現,院子裡準備的宴席空空蕩蕩,竟是一家上門做客的人都沒有,唯一讓張山和張夫人心裡好受點的就是禮物還是收了一大堆,說明收到請柬的那些人家并不是要和張府斷交。
三人回到府裡,張夫人叫來管家:
”你去查一下,為何今日這麼巧竟一家上門的沒有,明明前幾日我送請柬的時候大家都說的要來啊。”
管家應了聲是就快速離開了,張山也叫來了洪羽也下去查查,府裡的氣氛很沉悶,不等管家回來,很快就有官府的人上門了,京兆尹胡大人親自帶着一隊衙役來的,他就在府門口讓張山出去見他,他見到張山不等張山開口就先說:
“張大人,我接到舉報說你府上少夫人有枯骨疠,特意前來查驗,還請張大人看在京城全城百姓的份上請少夫人速速出來讓大夫查驗。”
張山終于知道今日為何沒人來了,原來都是因為江予安,他并不知道枯骨疠是什麼病,他隻知道這可是他的慶功宴,是他的高光時刻,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晉升,本想借此機會在衆人面前好好的揚眉吐氣一番,結交更多人脈,讓未來仕途更加順暢,可她,卻輕而易舉的破壞了這一切。江予安被下人叫出來的時候,張山真的是很想沖上去踹她幾腳,不過他忍住了,但是他似乎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卻緊盯着江予安。而張夫人在聽到說少夫人患了枯骨疠的時候,似乎感覺腿上一軟,差點跌坐在地,這可是真真是要人命的病啊,剛剛他們還在一起喝茶,自己和山兒可千萬不要被那個禍害給傳染了呀!
胡大人示意跟來的大夫上前查看,那大夫上前,對江予安說了聲:
“煩請張少夫人伸出手來。”
江予安配合的伸出了一隻手臂,那大夫開始仔細的把脈,他很快就把完一隻手的脈便又讓江予安換了一隻手,片刻後,他對衆人說:
“張少夫人并無枯骨疠,脈象與枯骨疠相去甚遠,她隻是身體虛弱了些。需要好好休息調養便可。”
張山聽了臉色并沒有好轉,但是胡大人和張夫人明顯都松了一口氣。
胡大人說到:
“周大夫在枯骨疠的診治上最是權威,十年前那次的疫情也是您獻上的藥方才拯救了京城百姓,您既然說了張少夫人沒有患病那就肯定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