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晴頓了頓,換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笙笙,哥哥江瓷去哪了?你知道嗎?”
她撇了一眼房門外,已是中午卻還沒什麼動靜,蹙眉道:“還有,我的師姐師兄呢?”
她繼續哄:“不能說話的話,笙笙指個方向好不好?”
江笙半晌不語,手卻擡起來指向窗外,沒等許芳晴側頭看過去,她忽然扯住許芳晴的胳膊,小聲道:“跟我回去。跟我去吃辣子雞,江瓷做的。”
她這話說的無厘頭。
許芳晴心中詫異,以免被看出來,她安撫地拍拍江笙的手,微微一笑,着急地下床推門出去。
客棧二樓安靜得落針可聞,偶爾有幾聲笑從樓下傳來,許芳晴看過,并不是宋知鸢幾人。她又進了幾人的房間,頓時心驚。
幾個房間無一例外,原先整齊的房間擺設如今變得亂糟糟一片,這絕不是她師姐師兄的作風,江宿雪的房間,琉璃罐子已化作幾枚碎片,凄凄躺在地上,雪色蝴蝶無影無蹤。
如果不是出事了,江宿雪怎麼可能會放下他守了一整天才抓到的蝴蝶。
許芳晴心髒驚得狂跳,幾乎昏厥之際,她餘光瞥到跟着她跌跌撞撞闖進房間的江笙。
她緊張地咽了口氣,走到門口,摁住江笙的肩膀,盯着她:“笙笙,你想帶我去哪?帶路,好不好?”
江笙終于聽懂,擡頭粲然一笑,像是看不到許芳晴的表情一般,牽上她的手,帶她走出客棧。
方一出門,許芳晴回頭一看,客棧立時化作齑粉消失在眼前。齑粉迷了眼睛,她揉了幾下,驟然聽到一聲緊張的“師妹。”
聲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許芳晴松開被江笙牽着的手,掙紮着掀開眼皮,暈了一會日光,才看清圍在自己身邊的人。
宋知鸢,祝清方,江宿雪和池常清。
她剛才擔心的人都在她面前。
許芳晴掐了下自己,疼痛傳到大腦,她頓時清醒幾分。但她忽然又摸不準了,如果現在是現實,那剛才她所見到的,又是什麼?
想着,許芳晴移了下目光,看到站在另一側的江瓷和躲在她身後的江笙時,微微一頓,後覺得果然如此。
她柔柔喚了一聲:“師兄。”
見她醒了,在場幾人除了江瓷江笙都松了口氣。祝清方聽見她喊,立馬走到床邊,問她感覺如何。
他說她像是陷入夢魇,怎麼叫都叫不醒。
絕口不提昨晚上她感知信物的事情。
許芳晴瞥了一眼門邊笑盈盈的江瓷,心裡一沉,擡頭笑道:“沒事,做噩夢而已。”
祝清方遞給她一杯水潤喉:“不管夢到什麼,夢都是反的,師妹别害怕。”
許芳晴嘻嘻一笑,伸手接過祝清方遞來的溫水潤了潤嗓子,轉頭看着宋知鸢道:“怎麼回事?”
她一覺醒來怎麼變成這樣了。這江瓷怎麼又跑過來了,要不要這麼殷勤?
許芳晴示意想自己一個人,就是現在這話不能說。
宋知鸢注意到她的眼神後立即會意,瞥了眼江瓷,笑道:“江瓷師兄方才還說,今日來找我們是有事,不如出去說吧,晴兒師妹還有些虛弱,人多她不适應。”
江瓷頓了頓,“好。”
他牽着江笙要走。許芳晴盯着玄紫色的嬌小背影,跟在江瓷身後,如同無意識的傀儡。她開口道:“江師兄,我想跟江笙玩一會。”
江瓷聞言腳步一停。他轉身,目光在木然的江笙和笑得眉眼彎彎的許芳晴身上流轉片刻,笑道:“原來笙笙關系與你這樣好了?”
許芳晴笑而不語,江笙也不說話。
江瓷揉揉江笙的腦袋,柔聲詢問她的想法:“笙笙要和許師妹玩嗎?”
他以為江笙不會有回應,卻見她忽然點頭:“我想。”
江瓷的目光當即一變,盯着許芳晴。良久,他牽住江笙到許芳晴床邊,笑了笑,叮囑道:“許師妹,可别欺負我們笙笙。”
“怎麼會,笙笙這麼可愛。”許芳晴無語。
江瓷淡笑。他說完,不看别人的反應,擡腳走出房門。宋知鸢立即跟上,江宿雪被拽走,連帶祝清方,也被許芳晴三言兩語請出房門。
房間裡,隻剩下目光炯炯的許芳晴,和即使被緊緊盯着卻也隻是一臉恍惚的江笙,她坐在那,像是根本感覺不到許芳晴的視線。
許芳晴盯着江笙許久,等外面的嘈雜漸漸消失,她輕歎一聲,忽然開口:“笙笙,你要讓我去哪?”
許芳晴覺得,她醒來之前的夢,一定是江笙要告訴她什麼。江笙手指的地方,正是陰山和羌陰門啊。
江笙像是反應了很久才聽懂許芳晴說了什麼。她抿唇一笑,擡手指向窗外。遠處霧霭重重,山林郁郁蔥蔥散着詭異逼人寒氣,她忽而開口,聲音幹澀:“陰山。”
像是怕許芳晴不明白,又重複一遍:“陰山,洞穴,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