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雪不語,耳垂倏然一陣刺痛,反應過來妖尊在做什麼,他又開始瘋狂掙紮。
藍雨鑲金的耳墜又一次挂上耳垂,江宿雪忽然渾身無力,記憶回到他因為被宋知鸢逼迫道歉而出逃的那一夜。
原想找到山洞,找到江笙查看怪異之處。進入陰山深處卻忽然被妖物圍住,嘶吼着将他摁倒在地,拿着耳墜紮開他的耳垂。
精緻漂亮的耳墜,屬于下一個他們應該去的宗門的信物,早早被妖尊部署搶奪來,挂在他的耳垂上,即便他想要跟許芳晴解釋,想要自暴自棄告訴宋知鸢她們他做了什麼,耳墜令他難以開口。
取代他清醒思想意識的是幾乎要擊垮他的饑餓感,他趴到在地,盯着妖尊和它手下的妖物,口水不斷湧上。
妖尊指了隻妖物走到他面前躺下,看着他冷笑:“看來,你更想當個廢物。”
江宿雪掙紮着往後爬。就算變成廢物,他也不會再吃妖物這樣的髒東西,更不會吃人。
妖尊嗤笑一聲消失。剩下的妖物脫離妖尊的壓迫,一下活躍起來,盯着江宿雪,眼睛泛光,嘴角不停地流出腥臭的口水。
江宿雪饑餓,這些妖物同樣對吃了他有着深深的執念。吃掉他這個半人不妖的東西,足以讓這些妖物實力大增,生出妖尊控制之下的意識。
妖物瘋狂地撲向江宿雪。
他在泥窪潮濕的泥窪間滾動身體,身上一片髒污,躲開撲襲後,在一瞬間摸出身上的符紙甩過去。
江宿雪自己也不知道他如何忍下撕碎妖物塞進嘴裡的沖動,而殺了這些妖物,後來跌跌撞撞跑下山,回到客棧,闖進許芳晴的房間。
耳垂上的耳墜堵住他的嘴,讓他無法說出他所知道的和他所經曆的。
他離開陰山才多久,結果又一次被拉着上山,現在情況變成這樣。
江宿雪回過神,驟覺幾處骨頭已經斷裂,尖銳的疼痛令他額頭直冒冷汗。他咽下湧上來沖刷着喉嚨眼的腥甜,開口為自己争取機會:“信物有假,我還能回去她們身邊潛伏,拿到其他的信物!我還能為你做事!”
妖尊驟然一笑,冷氣十足:“廢物,你根本從未完成我的任務。”
信物,若不是他控制着搶來,江宿雪根本不會拿走信物送來給他。這樣不聽話不好控制的東西還不如死了。
隻是,妖尊看着江宿雪化作藍色的眼睛,霧氣收了些力道。
江宿雪猛然大口呼吸,胸口痛他也顧不得,宛若剛回到水中的魚,胸前起伏不停地呼吸屬于自己的空氣。
他瞥了一眼遠處,妖物此起彼伏的死後聲逐漸停歇,他心中頓時慌張不已,認錯态度更加誠懇:“我錯了!我錯了!今後不會了!我不過是怕動作太明顯,會暴露!”
也許他的身份現在已經暴露了。但無所謂,他隻要現在不被捏死,就還能回去,掩蓋他們的記憶。
江宿雪說着嘲諷一笑,他伸手扯住紮進身體裡的霧氣将這些東西扯出來,一邊救自己一邊道:“您要什麼,我一定竭盡所能,竭盡生命。”
反正,他的命什麼都不值當,也無所謂。
妖尊聽罷,忽而淡笑,眼睛輕輕動了下。
沉默良久後,陰寒氣息再一次環繞住江宿雪。
随着氣息同來的,還有妖尊看似平常,實則警告的話語。
“你不記得我的要求。”
“我不止要信物,還有你維護的那兩個人的性命。”
江宿雪不做停頓,趕忙道:“我會做到,我會做到。”
聽見這話,他心裡期冀着許芳晴和祝清方并未死亡,而是在某一處等待他。罵他質問他都随意了,一定不要死。
就算死,也該是他捏死的。畢竟他那麼讨厭那兩個人。
憑什麼死在妖物手裡,死在妖物嘴下。
身體忽然騰空,重力拖拽着他,毫不留情講他摔在地上。土地潮濕泥濘,摔進泥窪除了冰冷,疼痛比不過他所承受的。
他睜開眼,看到眼前有一個白色的圓點,直到看清了,才看出那是他養在琉璃罐裡的蝴蝶。
妖尊在耳邊提醒他道:“别忘了,你的蝴蝶怎麼死的。”
江宿雪渾身一頓,反應過來後,沉聲道:“跟她們無關!”
“跟她們的師父也無關麼?”
嗤笑散去,水流上令人喘不過氣的黑霧已經消失,河水流速恢複平緩,血迹蕩漾的速度慢了下來,一圈圈轉着漣漪。
江宿雪冷着臉從地上爬起來,不再想妖尊剛才的話,正要下水越過河流時,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回去羌陰門,或是客棧,找到信物再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