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易想不到一起離開副本的方法，他隻能想辦法讓他曾經厭惡的人再次進入副本，讓他們把佟涵帶走。

“有辦法。”佟涵的掌心裡出現了一隻金色的鈴铛，是傳送鈴。

萬易心内頓時波濤洶湧，如果佟涵早就有了傳送鈴，那她為什麼不早點離開這裡，還要帶着他？

“是今天早上我在沙發上撿的，現在想想，可能是妙子留下的。”佟涵輕輕摩挲傳送鈴，她之所以那麼憤怒，就是因為這個讓她堅信了死去的是真正的妙子，除了妙子帶進來，副本裡不可能出現其他的傳送鈴。

每個子母空間對應一個傳送鈴，一共是三個，第一次是柳紅陽離開，第二次是夏郡和柳綠明離開，第三次是石升寬離開，那多出的一個隻能是後進副本的妙子帶進來的，她拿的可能是柳紅陽或者夏郡的傳送鈴。

“那為什麼不離開？”萬易問道，“你早就可以離開了，不是嗎？”

“巴裡問你有沒有想起來，其實你是可以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對吧？”

萬易難以回答佟涵的問題，他是怯懦的，他不敢觸碰記憶中的那層迷霧。他想死去，為佟涵而死，或者就這樣毫無價值地死去。

萬易抿了抿唇：“快點離開吧，巴裡的實力難以估計，他可能很快就找到這裡了。”

“那你呢？”

“何必在乎我，就算有你手裡的鈴铛，我也離不開這裡，我不重要，更何況我做錯了那麼多……”萬易越說越多。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蕩的房内響起。

佟涵甩了甩發麻的手掌，看着萬易發紅的右臉，難得暢快了一會，她早就想這麼做了，自從萬易不讓她離開副本的那一刻起，她就想打他了。

她質問：“你到底要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多久？”

萬易偏着頭，黑色碎發遮住了他的雙眼，他感覺到心髒一股奇異的搏動，搏動逐漸蔓延全身，連他的大腦都在跳動。

他借着頭發的遮擋輕輕咬了咬唇，試圖壓制住這種感覺。

為什麼佟涵對他影響這麼大？

佟涵還在繼續說着：“我進入副本，你不許我離開，罔顧我的意志，現在，你又讓我離開，自己在這自怨自艾，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

佟涵的聲音和萬易心髒的搏動形成共振，震得他腦袋發燙，他悲哀發覺，他的内心還是不想讓她離開。

“你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以為你隻是我腦海中臆想的人，後來你要離開，我就拼盡一切不讓你離開，直到我發現你是真實的，直到我意識到我做了什麼。”萬易輕撫上被打的右臉，那裡還在微微發燙，“我不敢回憶過去，小涵，如果我的過去很美好，那我就不會沉溺于虛幻中了。”

佟涵沒有說話，她長久地沉默，沉默到萬易心都揪了起來，果然，他隻會讓她更失望。

“萬易，那不是虛幻，我和你的過去都是真實發生的，你把假的當成了真，真的當成了假。”

“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萬易已經分不清了。

“你和我在小鎮的身份是假，一起過的生活是真，所以，我們要繼續走下去，直到迎來我們真正的生活。”佟涵的聲音很是溫和，她的眼神沒有一絲虛假，她的目光始終注視着萬易。

就是這樣的佟涵，才讓萬易害怕，他嫉妒她對别人熾熱真誠的情感，而一旦這種情感轉向了他，他卻恐懼了。

他不是一個值得如此對待的人。他強迫佟涵待在他的身邊，自我幻想，自欺欺人，自我毀滅。

“接下來，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去看看妙子，如果妙子真的死去，我要在遊戲裡窮盡各種手段救活她，我能活下來，她說不定也能活下來，隻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佟涵随後又說道，“萬易，如果死去的是你，我也一樣。”

萬易再也抑制不住心髒的搏動，他任由胸腔中的情感走遍全身，眼已逐漸濕潤。

“我不知道你的過去是什麼樣的，你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可能在今天，我們才是第一次彼此正式認識，我和你的鍊接都由小鎮虛假構造，但你知道，那不全是假的。”佟涵深呼一口氣，“萬易，我們該重新認識一下了。”

佟涵半蹲在萬易身旁，在萬易的眼中，說出這些話的她是如此耀眼，她言語中的力量堅如磐石，浩如大海，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他，在小鎮的日子裡，他是多麼狂傲，從沒有認識過真正的她。

“你離開這裡吧，小涵。”萬易開口。

佟涵忍不住失望，萬易的過去到底是什麼樣，以至于讓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萬易。”佟涵沮喪，她的腦袋垂了下來。

萬易哪裡舍得看佟涵這樣。

“小涵，你不用再說了，我離不開這裡。”萬易話音一轉，“但是，我會活下去，直到你來，直到我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

“萬易！”佟涵激動起來，萬易還是被她說動了，可随後她又擔心起來，“可你一個人，要怎麼在這裡活下來，我要和你一起。巴裡一定要你死，他設了局，妙子的死絕對和他脫不開關系，我不會放過他，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