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下來,臉上顯出幾分出神,仿佛有複雜的情緒交錯閃過,最終竟浮現出難得一見的溫情。
因為這一點感情,他的眉眼都不可思議地柔和下來,像是被什麼東西觸動了内心。
還真是個突破口?
傅苒受到了鼓舞,正準備再接再厲的時候,他卻忽然壓低了聲音,從中打斷了這個話題。
“你聽。”
不知道是不是終于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晏絕勒住缰繩,望向前方茂密的樹林,刻意避過了她的目光:“那邊好像有動靜,可能是野獸撞進了設下的陷阱裡,我們先進去看看。”
……
傅苒深一腳淺一腳地邁着步子,小心地從滿地的枯枝和落葉踩過。
這片林子裡的草木明顯比進山的地方要茂密,估計是因為他們轉得太遠的原因。陳年的枝葉在泥土上快鋪成了厚毯,夾雜着連地面的形貌都被遮掩住了許多。
乍見之下,不免令人新奇,還有種參與狩獵的真實感。
就是走這種路像在開盲盒,沒出多遠,她差點一腳陷進淺坑裡,好在晏絕及時把她拽了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聊得還行的緣故,他這回态度極好,居然還多叮囑了一句:“小心點。”
而且他看起來确實要從容很多,用馬鞭随手就掃開了前面礙事的枯藤和落葉,看得傅苒也從地上抄起一根棍子,學着樣子往前開路。
好在已經到了目的地,她略微放松了下來:“殿下,不是說這裡應該有陷阱?還沒走到嗎?”
“早就到了。”
晏絕指間的鞭梢輕巧地劃了個圈,指向她的身後,傅苒望過去,果然見到樹根下的枯葉中露出半截圈套。
這就是陷阱了啊。
她正想問晏絕怎麼不去看,少年便慢悠悠道:“我得到的獵物已經夠多了,如果陷阱有收獲,這隻就歸你了,否則待會見了阿姊和謝侍中,我不好和他們交代。”
他怎麼忽然變得這麼體貼?
小病嬌也真是陰晴難測,今天好說話得簡直有點莫名其妙了。
不過傅苒确實還什麼都沒有獵到,想想覺得他說的也對,有些好奇地湊近,撥弄了一下那截打成圈的麻繩。
繩子的末端系在略微彎折了的樹枝上,另一頭的圈套打結處拴着根小木棍,還有……一隻灰撲撲的野兔?
她蹲下去,遲疑地打量着野兔:“這是被抓到的獵物嗎?我怎麼覺得,它好像已經死了。”
這隻野兔後腳被繩套吊在了半空,不知道被吊了多久,連眼睛都閉上了,一動也不動,毫無生氣的樣子。
“是嗎?”晏絕沒有要确認的意思,停在她身後,聲音輕描淡寫,“這是屬于傅姑娘的獵物,就由你來處置吧。”
傅苒聞言輕輕戳了戳野兔的身體,它還是半點動靜也沒有,她隻好先試着把繩套解開。麻繩粗糙,不是太好弄,拉扯了半天,她才終于把兔子的後腿松脫出來。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
灰色影子忽然猛地一下從她手掌間竄了出去,甚至來不及反應。
但緊随其後的就是破風聲,以及“噗”一聲箭矢插入什麼東西的輕微悶響。
傅苒眼看着它奪路而逃,卻被冷箭射中,撲通一下栽倒在地,掙紮幾回就沒了動靜。
才眨眼之間,野兔已經竄到了林子邊緣,再往前是一大片茂密的蒲葦草,擋住了視線。還好晏絕這一箭補得相當及時,不然等它鑽進去,恐怕就再也找不着了。
不對……及時?
傅苒福至心靈般地回過頭,恰好和無聲觀察着她的少年對上了視線。
晏絕半點也沒有被發現的尴尬,坦然露出一個微笑:“傅姑娘不去看看你到手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