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慕南山就狠狠的甩開了禾燃的手。手指掐訣将手上沾染到的血迹清除個幹淨。他走向房中唯一的一張床,毫不客氣的往床邊一坐,開始擦劍。
“說吧,看出什麼了?”
房間裡除了一張床沒有什麼别的家具,就這一張床還是剛才翠姑收拾出來的。慕南山又坐在了床邊的中央,禾燃沒有地方坐,隻好就那麼站着。
她走到慕南山身邊,這個角度他坐着,她站着,有那麼點居高臨下的意思。還沒等她美上一會,慕南山的眼神就殺了過來。
禾燃趕緊往慕南山跟前又湊了湊,拿胳膊去擠慕南山,示意他過去一點,讓她也坐坐。這都走了好一陣了,在劍上時也是一直站着,她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抖。
但是慕南山不動如山。
禾燃沒有辦法,便往地上一蹲。“我感覺這裡有些可怕,陰森森的。”
“害怕?”慕南山将目光從劍身挪開,低頭看向蹲在地上的禾燃,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
禾燃猛猛點頭。
“想和我一間房?”
禾燃繼續點頭。
“還想和我一張床?”
禾燃還是點……禾燃點不動頭了。
“那你給我說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慕南山湊近禾燃,語氣中帶着引誘。
“我真不知道。”
慕南山站起來拎起禾燃的後衣領子,連扯帶拽的将她拎出門外,然後砰的一聲将門狠狠甩上。
禾燃趕緊去推門,但慕南山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那看起來很脆弱的門,禾燃愣是怎麼也推不動半分。
“給你機會你不說,你就在外面呆着吧。”慕南山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對了,你也覺得外面陰森森嗎?我們這次确實是來捉鬼的。”話音剛落,屋内的燭火也被熄滅,整個院子瞬間陷入黑暗,除了天上陰雲之後若隐若現的上弦月以外,沒有一點光源。
殺人誅心啊,殺人誅心。
禾燃氣憤,不停的敲門,心裡想着幹脆她就這樣敲一晚上,大家誰也别睡。
夜風又起,涼飕飕的從她背後吹過,手掌擊打門闆的聲音在夜裡顯得十分可怖。
一隻手輕輕搭上了她的肩膀,禾燃猛的回頭,吓得發不出聲來。
“姑娘,你怎麼站在這外面?”
原來是翠姑,她批着外衫,顯然是已經睡下又被她吵醒的。禾燃有些愧疚,“抱歉,我兄長他和我鬧别扭,不讓我照顧所以……”
“這怎麼行,做兄長的怎麼能這樣對自己的妹子?夜裡外面這樣涼……”
“不怪他,自從他的眼睛壞了之後脾氣就不太好了……他很不容易了,就随他吧。”禾燃微微低頭,聲音不大,話裡是無限的包容。
翠姑看着不禁有些心疼,這樣善良又堅強的姑娘很難不讓人生出恻隐之心,她看看緊閉的房門,她的眼睛也不太好,年輕時哭花了眼,現在看什麼都很模糊,時間長了,聽力倒是越來越好了。她能聽到有人就站在這道門後,想必這位姑娘的兄長也不是完全不顧她。
但是年輕人置氣,很容易沒個輕重。
“姑娘,你來我的屋裡将就一晚吧,我的屋裡還有個裡間。”
禾燃立馬應了下來。
“花言巧語。”慕南山走回床邊,往床上盤腿一坐便開始調理氣息。
翠姑領着禾燃回房,又給禾燃拿出一套紅色的棉被,看起很新。捧着棉被又走到裡間将棉被鋪好,接着又出去為禾燃倒了壺熱水。禾燃就像一個小尾巴一樣跟在翠姑的屁股後面,她看出了翠姑的眼睛也不太好,之前沒有發現大概是因為翠姑對這個院子太過熟悉的原因,在光線好些的地方,禾燃才發現翠姑的眼神時常是對不上光的。禾燃有幾次想要出手幫忙,卻都被翠姑擋了回來。
“姑娘,你喝點熱水便早點休息吧,剛才吹了風不要着涼了。夜裡有什麼事,你就喊我,我就在外間,耳朵還可以。”說完,她笑了笑,輕輕的替她掩上了門。
然後又聽見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姑娘,要還是害怕的話,夜裡就不必熄燈了。”
說完,禾燃聽到她拖着步子走開的聲音。
禾燃打量着這個屋子,也是一個很樸素的房間,但是可以從一些裝飾上看出這裡應該是一個姑娘的房子,看起來十分幹淨,桌上的茶杯,櫃上的花瓶都沒有一絲灰塵。鏡子邊上的胭脂水粉看起來雖然很簡陋,但是也算一應俱全,就像是某個姑娘的閨房。
但是剛才走進翠姑的房間時可以看到即使是翠姑所住的屋子也是很破舊的,破舊不是髒亂,而是斑駁的地面,破碎的牆皮,還有傾斜的衣櫃,處處透露出一副年久失修的感覺。但是這與整個院子的風格是統一的,隻是眼下這間裡屋有些怪異。
禾燃不太敢喝那壺熱水,雖然這壺水是她看着翠姑灌進去的。
床上鋪着紅色嶄新的床具,禾燃和衣躺了上去,隐約還能嗅到上面陽光的味道,想必是經常拿出去晾曬的,她躺在上面伸直雙腿,不敢脫下鞋,也不想搞髒着床被褥,雖然她的衣服已經很髒了。
或許是這一天實在太累了,她本來還警惕着,但是嗅着被子上陽光的氣息,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月亮升到了夜空的最高處。
禾燃眼睫微動,在床上翻了兩下,緩緩睜開。禾燃不知為何突然從夢中蘇醒 ,本想接着睡的,但睡意卻很快就退了下去。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