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樣自我毀滅嗎?你就這樣自我毀滅吧。就你這樣還攻略什麼,别人都是小太陽,你是什麼,假太陽嗎?”
禾燃笑了笑,“你确定要這樣不顧後果的攻擊我嗎?你就這麼确定我會死嗎?”
光球的閃爍開始變得急促。
“我很好奇,我想你需要給我解釋一下‘把你搞進來’是什麼意思。你問過我嗎?沒有問過我又憑什麼要求我?”
“禾燃。”
慕南山的聲音在牆外響起。
他剛才确實被沖昏了頭,從大殿裡回去之後他漸漸冷靜下來才察覺出裡面的問題。他确實不待見禾燃,但是在金水縣裡對貪污都深惡痛絕的人不像是能幹出賣兇殺人的事。
但是師姐的魂燈現在很微弱,是那種一張紙落下扇動出的風都能吹滅的脆弱。
加上有魔修追擊,再找不到師姐就危險了。
所以……
如果禾燃實在不願意多說,問心河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問心河會讓人反複回憶過去的事,其中情緒波動越大的就越會被選中重複回憶,反複在幻境中經曆。心越亂,就越會沉底。
基本上所以經曆過問心河的修士都會在所有記憶被展示之後毫無尊嚴的死在河底。
“那天到底發什麼了什麼。”
“我不知道。”禾燃話裡沒有情緒,竟然讓慕南山覺得有些冷漠。
大概是太累了。
“你說了我能想辦法救你出來。”慕南山可以,雖然不想承認,但他本就是相信她的。
“我也說了我不知道。”禾燃能為自己辯護,能用邏輯證明自己無法傷害衛浮霜。但是她知道,牆外的這個人,他要的不是那些,他要的是消息,至于禾燃如何,他自己相信還是不相信,其實對于他來說也挺無所謂的吧。
牆外長久的沉默,久得禾燃以為慕南山已經離開了,久得禾燃雙腿已經麻木了。
“那我走了。”牆外終于傳來慕南山的聲音。
“我以為你早就走了。”禾燃淡淡的說。
慕南山看着手裡的白色絲線,将一頭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白色的絲線瞬間繃直,另一端穿過厚厚的牆面,伸向另一頭,系禾燃無力的手腕上。
這是最差的策略。
也是慕南山的備用策略。
這絲線名叫幽閉蛛絲,是巫妖所煉,首端捆綁的人必須得每五天服用一次末端所系之人的血。不然就會慢慢僵化,在超時的第二天死亡。
之所以叫幽閉蛛絲就是因為一旦綁定,就等于被戴上了不可解的枷鎖,仍人宰割,隻要兩端都被系上就能生效。
在禾燃剛從靈無境出來時他就曾潛入她院中想要綁住一頭,但那時她醒得突然沒有成功。
終于在金水縣的時候被他找到機會在睡夢中系上了蛛絲。他本來沒有打算用的,他不喜歡這樣控制人的手段,但是現在沒有時間了。
師姐的魂燈越來越弱他必須盡快問出師姐的下落。禾燃不願說,那問心河是最好的辦法。
待到她記憶裡與師姐有關的部分結束,他就讓她僵化,心不亂就不會沉底。
有把握嗎?他問自己。
沒有。他這麼回答。
腳步聲透過牆面傳入禾燃耳中,漸漸微弱。
她向來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身上,包括她自己。
*
五天很快就到了,她的雙腿已經不太能動了,能在這裡撐這麼久還沒有死也是她命硬了。
禾燃被人擡着來到問心河邊。
太陽已經升起,溫暖這麼多天第一次降臨她的身體。
但是積累起來的寒冷難以驅散,這陽光觸到她的時候反而讓她覺得沒被照到的地方更冷了。
她的五官第一次如此模糊,聽不清,看不清,發不出聲音。
“你願意說了嗎?”
禾燃聽到幾個音節,她猜測大概是在問這一句。
她沒什麼能說的,也沒法說,他們看起來也不是真的在意答案,要是這樣,就不要再演了。
她的上肢好像也開始僵硬了。
她眩暈着,光線讓她眼睛刺痛。
失重,她的呼吸被水淹沒,什麼都沒有發生,她隻是下沉。
“怎麼沒有顯示出回憶?這不可能!”陸炎站在岸邊,看着下沉的禾燃。
“她在下沉,說明她不可能什麼都沒想。怎麼會空白呢?”另一個長老也上前觀察着問心鏡。
按理說這個問心鏡會顯示出問心河中的生命的所有思緒和記憶。此時卻像是面普通的鏡子,沒有任何其他影像。
禾燃還在下墜,河水灌進肺裡,四肢徹底動不了了。
太陽真好啊。
着麼深的水下,她還能看見頭頂水的陽光。
在這裡死了,她會回去嗎?
有什麼東西突然投入了河水中,朝着她遊了過來。
她看見一雙纖細的手在努力的伸向她。
她眼睛模糊,看不清那張不斷向她靠近的臉。
但是她卻覺得很熟悉,她見過。
心裡湧上一個身影。
一條臂膀緊緊的托住了她下沉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