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陰影裡走出來,那雙與秋韻有七分像的狐狸眼布滿寒霜。
秋韻隻覺得背後有一道陰恻恻的視線,似乎有什麼東西纏上了她,加快腳步,流竄在人群裡,一會就沒了蹤影。
秋則寒轉身下樓取前台,既然知道她在這裡,他很快就能就能把她揪出來。
秋韻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關上更衣室的門,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終于消散。
她在鏡子前,一絲不苟地把頭發盤起來,身上換上了統一套裝,白色襯衫和黑色包臀短裙。
修身,漂亮。
她俯下身子,湊近鏡面,細細調節蝴蝶結領結。
鏡子裡的她,垂下的眼睫纖長,在眼底投下濃密的影子,似乎是調整好了,她眼睫微顫,擡眼露出一雙潋滟的狐狸眼,上揚的眼尾格外豔麗。
她與鏡子裡的自己對視,呼吸一亂。
她很少見過這樣的自己,離開秋家之後,她總是在看到不一樣的自己。
想到這裡,她停住自己即将移開的視線。
是的,她對自己說,你需要看見自己。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眼睛上,劃過一點痣,落在是薄而挺的鼻梁,最後停在紅豔豔的嘴唇上。
客觀來說,她是那種具有攻擊性的長相,隻是很多時候,她眼中怯弱的神色,會讓這張臉蒙上一層灰蒙蒙的紗。
她打開水龍頭,涼水撞擊在脈搏上的感覺,讓她砰砰直跳的心髒也平靜下來。
她慢條斯理擦幹淨自己的手,敲門聲響起來。
經理在門外等了一會,此時也有些急了,忙出聲催促:“小秋,快點!包廂的客人還等着呢。”
“經理,來了。”
她臉上揚起笑容。
酒吧裡震耳欲聾的鼓點挑動着人們的神經,他們随着舞步和節奏狂歡。
另一邊的監控室裡,安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可以聽見聲音。
經理聽聞秋家的少爺丢了東西,小跑趕過來,額角直冒冷汗。
“秋大少,您放心,監控都在這裡了,我們一定會把東西找回來。”
他小心翼翼擦了擦冷汗,觀察着眼前這位不好惹的祖宗。
秋則寒在外一向以圓滑著稱,這時眼裡一絲笑意也不,冷冷盯着屏幕。
經理簡直快哭出來了,哎呦,這位祖宗究竟丢了什麼東西啊,這麼寶貴。
秋則寒的眼神鎖定着屏幕,更衣室裡出來一個身形纖弱的少女,白襯衫背後赫然是“酒半”的标志。
他怒極反笑,“停,我找到了。”
電腦前的工作人員顫顫巍巍按下暫停。
經理打着哈哈,“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秋則寒不理會他的話,指着屏幕上的少女,“你們這有個服務生叫秋韻,對嗎?”
經理不知道這尊大佛怎麼就動怒了,不敢不說實話,“是的,最近新來了一位,确實有一個小丫頭叫秋韻,家境不好,周末來這裡打打零工,賺點外快,怎……怎麼了?”
秋則寒面上的笑愈發燦爛,眼裡的寒意隻增不減,“怎麼了?這是我妹妹。”
經理腦袋一懵,哭喪着臉,心想,這大小姐來體驗民間疾苦也就算了,他們要跟着遭殃啊。
“哎喲,你說這事情鬧得,小姐現在去樓上包廂送酒了……”
“那個包廂?”
“A……407!”
秋則寒走路帶風,立刻就出去逮人了。
經理松了一口氣,以後收人要謹慎啊。
樓上,秋韻走進包廂,這裡隔音效果很好,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隔絕了外界的雜音。
紫色氛圍燈下,看不清周圍人的臉,依稀能感覺到,最在沙發最中央的那人,身形高大,神情冷峻淡漠,白色襯衫顯出他流暢清晰的輪廓,渾身自帶一股冷意,很不好惹的模樣。
她不敢到處亂瞟,安安分分将酒放在桌上。
“聶哥,你确定不喝酒嗎?”
“燕子說你最近有煩心事,喝酒消愁嘛。”
周遭人七嘴八舌說着,聶祝安不為所動,“你們玩。”
聶哥……是他!
秋韻聽見熟悉的聲音,心亂如麻,放下最後那瓶酒時,胳膊不穩,酒瓶重重磕碰在桌上,雖說沒有打碎,但是劇烈的響聲頓時引起了周圍人的目光。
秋韻呼吸一窒。
那道若有若無得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死死低下頭,祈求聶祝安不要發現。
聶祝安聽見聲音,擡眼一看,目光直接凝在她身上。
“你……”
秋韻在他說完話之前,搶先開口道:“先生,如果沒有什事情,我還要給其他包廂的客人送酒。”
不管怎麼樣,先溜走再說。
她吐出一口氣,轉身就準離開。
秋則寒已經找到了包廂,二話不說直接開門。
秋韻隻聽門把手轉動一聲,熟悉的西裝布料落入她的眼睛。
她手中的盤子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她來不及多想,低頭直直撲進聶祝安懷裡。
“聶先生,救我。”
她附在他耳邊輕聲耳語,呼吸倉促,鼻息撲灑在他耳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