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在晚上喝酒，今晚不一樣，他上上下下燥熱的厲害，耳尖泛着若有若無的癢意，他觸碰揉捏，依舊無法緩和這種不知由何而其的瘙癢。

他抿了一口紅酒，微涼的酒液滑入喉管，澆滅不了心口的熱意。

他轉身回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沙發上的領帶上，原先整潔的領帶，經過秋韻的一番扯拽，變得皺亂不堪。他凝視着那些皺褶，拿起那條領帶，清泉冷冽的味道裡混雜了蜜糖似的香氣，不膩，很好聞，那是秋韻身上的味道。

他腦海中突兀地冒出一個念頭，她的身上用了什麼樣的沐浴露，怎麼這麼好聞。

莫名的癢意和燥熱一同襲來，他的手指慢慢蜷縮，順着褶皺的位置，攥緊了領帶。

聶祝安打開浴室門，又關上。

模糊的燈光和水聲持續了一個小時。

他再次出來，左手的腕上纏着濕漉漉的領帶。

黑色的布料濕透了，緊緊貼着瑩潤的手腕，薄薄的一層肌膚下，青綠色的血管脈絡清晰可見，流動着沸騰的血液。

他喉嚨幹澀，拿起桌上的酒杯，再次抿了一口。

偌大的房間裡，手機提示音響起來。

【尊敬的手機用戶0317，您關注的主播缱缱已經開播半小時，快進入她的直播間吧！】

百面的系統提示音一如既往的活潑靈動。

“救我”，秋韻可憐巴巴請求他的聲音萦繞在他耳邊。

他的眉心輕輕一擰，冷色調的眸子裡泛着無機質的色澤。

她真的很怕秋則寒。

他拿起手機，進入直播間。

“歡迎0317先生進入我的房間。”

秋韻的聲音很雀躍，他的眉心漸漸舒緩，順手送出一朵荊棘玫瑰。

【手機用戶0317送給你一個荊棘玫瑰】

秋韻看着屏幕上的禮物送出通知，心裡樂開了花。

“感謝0317先生的荊棘玫瑰。”

【晚睡聽這些都是我該得的：哇，老闆大氣！】

她最近學了新詞，是從直播間的大家那裡學來的。

于是她現學現用，“老闆大氣！老闆有什麼想聽的故事呢？”

她開心的時候，聲音的尾調都是上揚的，輕盈的像是山林間躍過河流的小鹿。

聶祝安喜歡她高興的樣子。

【手機用戶0317：你随意，都可以。】

他想到今天在夜半遇見她，她身上穿的是夜半的工作服。

他輕輕抵住下唇，她現在很缺錢嗎？

這般想着，他試探着又送出一個禮物。

【手機用戶0317送給你一個鑽石城堡】

晶瑩剔透的鑽石城堡在屏幕上緩緩浮現，亮晶晶的碎鑽萦繞着四層堡壘，自上而下的四層镂空雕花窗戶打開，無數透明蝴蝶飛出，流光溢彩的光闌裡，鑽石城堡漸漸隐去。

秋韻屏住呼吸，眼睛不敢離開屏幕，說不出一句話來。

被震撼到久久失語。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她遊神似地說出這句話，聲音飄飄忽忽，像是還陷進在夢裡。

【開局選熊貓：主播主播！哇哇哇哇哇！你發達啦！】

【熬夜冠軍選手：這也太好看了吧！】

【酷酷酷酷睡覺：直播間驚現大佬！】

【不許看我主頁：缱缱快回神啊，不是做夢哇哇哇哇】

……

公屏上鬧作一團，她輕輕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疼得她一激靈。

不是夢！

她抑制不住地笑，嘴角都快翹上天了。

輕快的笑聲，細細軟軟的，聽得出來，是從喉嚨裡無法抑制地溢出來的，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遊戲中拿到寶藏後，歡歡喜喜拾起東西的小人。

快樂是會傳染的，聽到聲音的大家，也被感染到，心髒跟着充斥着喜悅。

公屏上的信息慢慢少了下來。

【是懵懵不是萌萌：難怪能被大佬溺愛，這聲音誰聽了不迷糊哇】

秋韻眉眼彎彎，一雙狐狸眼裡盈滿笑意。

【感謝0317先生送來的鑽石城堡】

一個鑽石城堡，99999人民币，她的腦袋和胸口被金币徹底擊中了。

【手機用戶0317：你開心就好】

【HELLO：哇哦，“你開心就好”】

【明天又要當牛做馬：大佬好寵啊。】

……

百面首頁上，一個名不經傳的小直播間一瞬間登頂——你好，歡迎進入夢鄉。

格格不入的人童話風格封面在一衆五花八門的直播裡殺出重圍。

秋韻一心掉到了錢眼裡，根本沒有被到瘋長的人流量幹擾。

她一一歡迎了來到直播間的各位，捧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滋潤了一下自己稍稍有些幹澀的嗓子。

“今日福利，讀故事之前，我給大家唱一首歌吧。”

暖黃色的屋子裡，她坐在椅子上，臉龐鍍上一層柔和暖光，明明是嬌豔的長相，卻偏偏顯露出與之不符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