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麗英重重擱下杯子,火氣燒了起來,“什麼意思!你是說,沒了她,我連個合自己心意的茶都喝不上嗎!?”
她的聲音又尖又銳,“重新去煮茶!”
王姨把一疊聲應着,“好的,好的,夫人,我馬上就去……”
她匆匆端起還冒着熱氣的花茶,急急去了廚房。
蘇麗英情緒糟糕,胸口劇烈地起伏着,整個人像是快要噴發的火山。
秋元鶴這時從書房出來,看見蘇麗英坐立不安的模樣,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又怎麼了?”
蘇麗英抑制不住心上的焦躁,“秋怎麼會有那麼多錢!”
“她為什麼想走!”
“她憑什麼說走就走,在秋家怎麼了?我們虧待過她嗎!”
“如果不是她不聽話,我們怎麼會說罰她關禁閉!”
她一連串質問,秋元鶴聽得愈發煩躁,他下意識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讓自己能夠喘口氣。
“你再發什麼瘋!”
他揉了揉緊鎖的眉心。
蘇麗英說完後倒是安靜下來,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秋韻是真的想要離開。
那個當初被她領回家、什麼都不懂的笨丫頭,竟然想要離開她,離開秋家。
她滿臉陰郁地坐在沙發上,半晌再開口,“秋韻不能走。”
秋元鶴也随着她坐下,“放心,她不會離開的。”
秋元鶴說的很笃定,他打心眼不相信秋韻有什麼能耐脫離秋家,除非是他們主動把她趕出去,否則她沒辦法離他們而去。
“但願如此。”
蘇麗英冷靜下來,腦袋輕輕靠在秋元鶴肩上。
“她沒辦法離開。”她自言自語道。
大門忽然一開,聶祝安徑直走進來。
蘇麗英先是面色不善地起身,“誰這麼不講規矩……”
待看見來人,她面色一轉,“原來是聶先生,請坐、請坐。”
聶祝安雖然是小輩,但是他出身聶家,更是聶家這一輩裡的佼佼者,早早就已經接受家族中的産業,看這樣的趨勢,不出意外的話,下一任的聶家家主就是他了。
他們不得不慎重對待。
“不知道聶先生前來,我們也沒做什麼準備……”秋元鶴也站起來相迎。
聶祝安出聲打斷了秋元鶴的客套話,“是晚輩來得唐突,我是過來送一張邀請函,想要請秋韻小姐陪我參加明日的晚宴。”
秋元鶴和蘇麗英聽見秋韻的名字,笑容俱是一僵。
秋韻現在還被他們關在禁閉室裡。
聶祝安不動聲色觀察了一周,沒有秋韻的蹤影。
他遞上黑色鑲金邊的邀請函,“看來今日不巧,秋韻小姐正好不在,晚輩先告辭了。”
蘇麗英看着還在愣神的秋元鶴,悄無聲息地擰了他的腰。
秋元鶴疼得一皺眉,回神接過邀請函,“好的,明日我會轉交給她。”
聶祝安微微颔首,眼底愈發幽深。
不在秋家,那麼她究竟在哪?
他轉身就要離開,卻忽然感覺鞋底踩到了什麼圓潤的東西。
他移開腳尖,低頭一看,是一隻珍珠耳環,小巧玲珑的樣式,他正巧在秋韻那裡看到過一模一樣的。
于是他又轉過身來,重新問了一遍,“秋韻小姐真的不在嗎?”
蘇麗英面對他,那雙和秋韻極為相似的狐狸眼上揚,臉上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是啊,真不巧。”
聶祝安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他慢慢俯下身,撿起那隻耳環,小心一一用指腹抹去上面沾染到的灰塵。
他像是疑惑不解,輕聲“哦”了一聲,面無表情問道:“那這裡怎麼會有她的耳環呢?”
不待他們開口解釋,他又好心地替他們說道:“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要說,她确實來過,但是早就離開了,還不小心把耳環落在這裡,對嗎?”
他一字一句說的又輕又緩,卻讓蘇麗英和秋元鶴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聶先生,說笑了……”秋元鶴面上笑着,身後冒起了冷汗。
“她在哪?”聶祝安一字一頓問道。
蘇麗英在他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在禁閉室。”
*
空氣中彌漫着粉塵的味道,秋韻嗆了幾聲,緊緊擁着自己,溫熱的臉貼着膝蓋上順滑的白色連衣裙。
過去了多久啊?
漫無邊際的寂靜,會讓人遺忘了時間的長度,她迷迷糊糊開始胡思亂想。
她喜歡抱着膝蓋坐在福利院後院的樹下,擡頭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她閉上眼睛,珍珠般的星子落在一片黑色幕布上,仿佛觸手可及。
她想,為什麼自己不去爬上那高高的牆面,不伸手去夠那抹星光呢?
“嘎吱”一聲,門開了。
她驚慌擡頭,星光散去,外面的白光一寸寸覆蓋了黑暗的角落。
是誰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