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的時間已經過了。
聶祝安第五次擡眼看向牆壁上挂着的鐘。
時針走完了一整圈,發出整點的報時聲。
他細細想着,愈發感覺不對勁——百面上沒有挂請假條,消息沒有回複,還請他送邀請函。
他揉了揉眉心,拿起沙發上搭着的外套,長腿一邁,闊步離開房間。
不行,他必須去看看。
他開車駛往居民區,嘴角繃直,眼眼底一絲情緒也無。
黑車穿過七彎八繞的路,停在沒有亮燈的屋子前。
聶祝安瞥了一眼漆黑的窗戶,幽深的眸子裡面倒映出一片濃稠的墨色。
他當即熄火拔下鑰匙,直接下車關門,一步一步沿着樓梯向上走。
老舊的木梯不堪重負地吱呀吱呀響。
他隐忍地站在門前,伸手輕叩房門。
一下,沒有動靜。
兩下,沒有動靜。
他停下一瞬,眼睫輕顫,再次伸手叩門,這次敲得很重,骨節處摩擦出一片紅印,在白皙的皮膚上尤為明顯。
回應他的是依舊沒有聲響的屋子。
聶祝安可以肯定,裡面沒有人。
那麼她在哪裡?
他收回手,低垂下眼眸,長而翹的眼睫在眼底投出一片陰影。
“哎呦,你是誰?在門口幹什麼!”
房東聽見動靜出來,隐約看見一個高瘦的黑影在門前,登時叫出聲來。
聶祝安應聲回頭。
手電燈一晃,他不受控制地閉了閉眼,眼角冒出淚珠。
房東見他氣質不凡,看起來也是個有錢人,氣勢弱了三分,“你……你晚上來這裡幹什麼?這兒已經沒人住了。”
沒人住了?聶祝安睜開眼,直勾勾望過去,“怎麼會沒人住?”
房東被他的眼睛盯得瘆得慌,打了個寒戰,“之前是有一個小姑娘住來着,不過、不過已經被她哥哥帶回家去了。”
是秋則寒!
聶祝安頓時意識到,她在秋家!
他抿了抿唇,匆匆下樓,發動車子離開。
房東看着火急火燎離開的男人,愣在原地,摸不着頭腦。
她小聲囔囔着,“怎麼一個二個都這麼奇怪,上一個來這兒的人也特别着急找人,明明看着都是挺帥的小夥子……”
黑車在黑夜裡急速穿行,直奔秋家。
*
實驗室裡,師兄師姐們陸續回去了。
隻有秋箬還留在實驗室裡,檢查自己的試管溶液,防止出現什麼纰漏。
她穿着身白大褂,手上戴着白色橡膠手套,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試管内的液體。
頭發花白的老教授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這個得意門生,目光裡都是欣賞。
“小箬,你天生就是搞科研的料子,我之前和你說過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啦?”
秋箬确定沒有問題後,慢條斯理摘下手套,骨肉均勻的手上附上一層晶瑩的薄汗。
她移開落在試管上的目光,轉而看向老教授,“院長,我再考慮考慮。”
秋箬心裡明白,秋家不會容許她踏足科研的圈子。
“好,你慢慢考慮,不用急着給我答複。”院長很看好她,這一批學生裡,她真是一個好苗子。
秋箬笑了笑,忙了一天一夜,她終于松懈下來,想起了秋韻的事情。
她輕描淡寫地提起,像是順嘴說一句的樣子。
“院長,我妹妹申請住校,申請遞上去兩天了,還沒有答複,要是學校宿舍沒空位,我提前給她租房子去。”
院長略一思索,“前些天我還看見有空宿舍,你妹妹叫什麼,我回頭幫你說一下。”。
秋箬淡然一笑,“麻煩院長了,叫秋韻。”
住校申請必然是被秋家想辦法壓下來了,不過這位院長是返聘老教師,在學院裡德高望重,由他出面,隻要長點腦子的都不會再從中作梗。
秋箬向院長告别,走出校門,擡頭看見已經黑透了的天。
不知道小韻現在怎麼樣了。
她想到蘇麗英和秋元鶴,不由地加快腳步,決定回去看看情況。
*
“我當初就說過,她是來讨債的!就不應該找回來,讓她在孤兒院過苦日子去!”
蘇麗英每每沒想到秋韻離開的背影,心裡就堵着一口氣。
王姨煮了一壺花茶,倒了一杯擱在茶幾上,輕聲勸導,“夫人消消氣。”
蘇麗英喘了兩口氣,輕輕抿了兩口茶水,入口微微發澀,香氣淡了幾分,顯然不如以前的好喝。
她漂亮的眉眼肉眼可見地皺了起來,“什麼味?味道怎麼不如之前的了?”
王姨低了低頭,小聲為自己辯解,“夫人,之前都是小姐煮的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