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韻臉色蒼白,是的,肖遠亦有肖家作為自己的靠山,但是她不一樣,她被秋家掃地出門,這件事情在圈子裡人盡皆知。
得罪了肖家,她沒有任何退路。
外面的風灌進來,分明接近初夏,天氣已将漸漸熱起來,在微微的暑氣裡面,她卻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女人後仰在窗台,半個身子懸在空中的場景,依舊在她的腦海裡回蕩。
昏暗的樓道潮濕得味道似乎還彌漫在她的鼻尖。
她想起肖遠亦耳畔後面拿到猙獰的疤痕,臉色又白了幾分。
秋韻攥緊了手裡發燙的手機,裡面還存着剛剛錄下來的視頻。
她原本想把這些作為直接證據,交給警察,但是現在想來,行不通的。
她低下頭,聲音又輕又淺,被風一吹就散。
“聶哥,我知道了。”
秋韻心裡堵得厲害,壓了塊沉甸甸的石頭。
她無法做到坐視不理,肖遠亦是一個混蛋。
聶祝安看不清她的神色,卻看見她細白的手指攥緊了,緊緊糾在一起,用力到泛白。
他心裡一窒,擡眼掃過她亂顫的眼睫,上下撲朔,像是随時會被吹向遠方的蝴蝶。
他緩和下語氣,黑沉沉的眼眸裡被她的模樣填滿。
“是我說得太重了。”他反思自己的錯誤,一字一句向她解釋,“我隻是想告訴你,肖遠亦很危險,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之前,小心行事。”
他略微頓了一下,補充道:“有危險記得找我。”
這是一個默許,默許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秋韻怔然,擡頭看向他,狹長的眼尾還殘留着紅痕,眼睛卻是雪亮的,倒映着窗外的光。
她緩緩展露出來一個清淺的笑,“聶哥,我知道了。”
冰涼的手心被發燙的手機灼燒,她捏緊了,澄澈的眸子裡燃起一點星光。
“聶哥,再來一次,我應該還是做出同樣的事情……”
聶祝安眸光閃爍,心口一片刺疼,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聽見秋韻接着往下說。
“但是我會更謹慎,我會早早告訴你。”
發燙的心緒堵在喉嚨裡,聶祝安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漆黑的瞳孔裡,雪山和岩漿一寸寸崩裂,化為涓涓細流,流動着朦胧的光影。
秋韻笑了笑,那張嬌豔的面容熠熠生輝。
聶祝安挪不開眼睛。
他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俯首稱臣般低下頭。
“小韻,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向我求助。”
秋韻聽着男人平緩缱绻的語調,身子僵住了。
懵懵懂懂的青芽在她心裡紮根,幾乎要破土而出。
“聶哥……”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在荒謬的想法湧上來之前,她先一步想到了安小姐,所有的話都在嘴邊戛然而止。
“怎麼了?”聶祝安側目看她。
他搖了搖頭,揚起笑容,“沒事。”
安小姐說她有一副好模樣,所以聶哥,也是一樣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面容,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和聶哥,剛剛的模樣由多麼暧昧。
後知後覺的熱意漫上來,她垂下腦袋遮掩自己的模樣。
話說……安小姐已經好久沒有聯系她了。
秋韻抿了抿唇,垂在兩側的發絲擋住了她的臉龐,隻露出半截小巧潔白的下巴。
*
關門聲響起,肖遠亦轉身回到屋内,瘦削的臉上,骨頭突出,顯得有些猙獰。
他越想越不對勁,拉開窗簾,陡然落進屋内的光刺了一下他的眼睛,他伸手擋了一下眼睛,遠遠往下一看,聶祝安此次來得排場極大,五六輛車整整齊齊停在門口。
假如聶祝安今天沒能安安穩穩走出大廈的門,他不用懷疑,那幾輛車裡馬上就會沖出無數黑衣保镖,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啧!真謹慎!”
肖遠亦惡狠狠拉上,屋内重新回歸黑暗。
他真是搞不懂肖遠亦這樣金貴的繼承人,怎麼舍下身段,來他的地盤上做那種事。
說到底,聶祝安和他們也沒什麼兩樣,都是被欲望支配的東西罷了。
角落的女人發出哀哀的呻吟。
他一步步走過去,蹲下身,黑暗裡他一雙陰恻恻的眼睛透出幽幽的光,格外瘆人。
他擡起女人的下巴,血漬染紅了他的指尖。
女人的半張臉都是血。
他緩緩笑出來,面皮緊繃,“他們真是不解風情,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女人聽見他的聲音,身子猛地瑟縮。
肖遠亦死死掐住她的下巴,尖銳的指甲刺進她的肉裡。
“你乖乖和我說,那個時候,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女人一顫一顫發出嗚咽。
他貼近女人,一字一頓問道:“那個角落裡,是不是隻有一個女人?”
女人背後冷汗直冒,他發現了?!
肖遠亦擡起她的臉,刀子一般的眼睛直直望進女人的收縮的眼睛裡。
女人渾身青紫,疼得痙攣。
她被肖遠亦困在身邊很久,對肖遠亦的脾性了如指掌。
她魂散的眸光一瞬間清醒,“那裡有人,我看見了。”
肖遠亦指尖一頓,興奮起來,“是誰?”
“是一個女人……”